在交换名字的时候，手搁在你头顶，停顿片刻，很温柔地抚了下，漂亮的狐狸眼旋即含笑眯起，温声细语道：“结弦吗？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杰，是个四处游历的阴阳师。”

你眼前一亮。

非常自来熟地提议：“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杰眸光闪了闪。

脸上却依旧笑眯眯的：“四处游历是很辛苦的事，你是个女孩子，应该回家去。”

你没立刻回答。

瞅着身前的篝火，自顾自发了会呆。

往他身边凑了凑，才小声道：“我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杰看着你。

片刻后，微微一笑：“可是跟我在一起很危险哦。”

你：“有多危险？”

杰：“随时随地，死于非命。”

你明白了。

握着他的手，怜惜地拍了拍：“别害怕，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你不得善终！”

杰：“……”

你有所表示了。

便理直气壮提出自己的要求：“既然你在四处游历，那你肯定听说过武藏国的桔梗村吧？带我去看！”

杰沉吟：“你家在哪里？”

你点点头。

想了想，又摇摇头：“我就是想去看看。”

杰唔了声。

没有拒绝，只道：“可以，不过那你需要稍等我一会儿。”

你善解人意：“没关系，紧着你的事先来，我不急的。”

杰静静看着你。

倏忽一笑。

有那么一瞬，他神情变得古怪。

可等你定睛去瞧，却又只看到一张令人心旷神怡的脸。

“用不了很长时间，它，来了。”

话音未落。

身后突然传来野兽咆哮。

你还没有搞清状况，

就被腐烂腥臭的口气喷了一身！

极度可怕的味道从后方喷涌而来，顺着鼻子，直冲天灵盖，瞬间把你脑花搅成浆糊！

你被熏得七荤八素。

以至于一时间都反应不过，自己究竟是站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还是身处尸横遍野的乱葬岗。

尤其——

那可怕的味道似乎黏在了你身上，从内到外把你浸染了个遍，挥之不去。

脑海最后一根弦绷断。

你瞬间红了眼。

嘴里发出尖锐的爆鸣。

拔出刀，就要把那孽畜片成1800片！

却有人快你一步！

“别哭啊，已经没事了。”

杰轻笑出声。

漂亮的狐狸眼弯出温柔的弧度。

掌心转动间，那只丑陋的怪物仿佛受到力量的牵引，不甘心地嘶吼着，最终化成一团黑色球体。

你一脸茫然。

有点搞不清状况。

手里举着刀，不知道该砍向什么。

杰把玩着那颗网球大小的黑球。

冲你安抚笑笑，随即就在你不明就里的呆滞目光里，仰头吞了下去！

你：“……！！”

你大惊失色。

都顾不上生气了。

失态惊呼出声，恨不得扒开他嘴巴扣出来：“那么大，真的能咽下去而不会被噎死吗？”

杰：“可以哦。”

你：“可是好吃吗？它那么臭！”

杰：“不好吃。”

你：“不好吃为什么还要吃？吐出来吐出来，我帮你把它片成1800片！！”

杰抬手拍了拍你脑袋。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漂亮的狐狸眼弯出温柔的弧度：“我是阴阳师，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别人替代不了的。不过，还是谢谢了，结弦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你：“……”

你：他说我是个好孩子哎，真想变态给他看……

第59章

死不死

“你看起来可我比小多了。”

你悻悻收刀回鞘。

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忍不住辩解，“虽然我没成功上到大学，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高考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成年了。”

“倒是你——”

“瞧这嫩生生的脸皮，一掐都能掐出水了，满十五了没？”

杰看着你。

似乎有些惊讶。

很快又恢复从容，笑眯眯感慨：“你看人真准，我的确刚满十五不久。”

你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原来才十五啊！那你得叫我姐姐！”

杰笑笑。

没有反驳。

又摸了摸你脑袋。

之后。

他领着你上路。

自觉承担起了高德地图的导航责任。

你们相处得很和谐。

这让你不由感慨，他真是一温柔阳光大男孩啊。

话不多。

却总能恰到好处回应你。

绝不会轻易让你陷入尴尬之中。

对于你不能出现在阳光下这种异常，也没有失礼地去探究什么，反而体贴地配合你的行动。

如果不是时间对不上，再加上长得也不如桔梗好看，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桔梗转世了。

当然啦。

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在脑海闪了一瞬，就被你揉吧揉吧丢掉。

你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在任何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寄托感情，都是对她的羞辱。

桔梗就是桔梗。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

来到神社。

你亲自扒开她的坟茔。

小心翼翼抱出沾满泥土的骨灰坛。

这片土地被桔梗的灵力浸染，处处都散发着清净之气。

是人的时候，还察觉到不到。

如今成了鬼，还靠得这么近，那种排斥的感觉，针扎般刺入骨髓，折磨得你几乎无法呼吸。

你疼得想哭。

却也自虐般把她抱得更紧。

有那么一瞬，你甚至都想就这样好了。

就这样跟桔梗一起迎接黎明，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可理智却告诉你，那根本没用，不过又是一场无聊地重开罢了。

你抱着桔梗。

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天色将明，才拔出刀子，割下自己的头发，塞入骨灰坛，跟她同归一处。

“本来，我想抠出眼睛，永远看着你的。”

“可我仔细想了想，那么血渍呼啦的样子，不仅会弄脏你，也会让你看了会不舒服，便算了。”

你把墓土盖回去。

确定坟茔外表依然恢复原样。

才掏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种子，撒得到处都是。

“先前玩命一搏，是我棋差一着，输了……但我并不准备就这么善罢罢休。”

“他害我离开你这么久，自然得付出代价。”

“我会承担起自己失误造成的后果。”

“只是……”

“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过来了。”

“可你也别担心，大叶百合会一直一直长在你坟头……”

这是你们很早之前的玩笑约定。

说是等你们老死了，一定要在坟头栽满全自动撒纸钱神器——大叶百合。

那样的话，就算时移世易，你们被所有人遗忘，荒冢也消失于杂草之间，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也不必担心在下面没有冥币花。

如今。

这是你唯一能实现的事。

走出神社。

瞧着站在鸟居入口等你的男人。

你习惯性跳上他的后背，让他背你。

杰没有拒绝。

由着你把脑袋藏在他脖颈里。

只不过，他终究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稚嫩的身体没有充沛的体力，驮着你走了没一会儿，气息就一点点变得沉重起来

你回过神。

赶紧蹦下来。

摸着他汗津津的小脸，不停道歉。

你再一次清楚意识到：

继国缘一跟别人真的不一样。

他都那么老那么老了，依旧能背着你走一宿的夜路，大气都不喘一下。

“没事没事，你不沉，是我的问题。”

杰原本还在揽责。

目光触及你的脸，忽的愣住。

下意识伸出手，触碰上你的脸。

与人无异的泪水打湿他手指，他无法维持微笑，神色茫然，似乎没想料到你竟然会哭，“你……哭了？怎么会这样？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