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白这称呼，实在亲昵。

鱼小痴冷漠摇头，淡定地否认：“不认识。”

少年僧人停了琴，抬眼向他们望来。

视线在楚留香身上停顿几秒后，他略过对方，问鱼小痴道：“姑娘是？”

“鱼小痴。”

“缘何要覆面？”

无花，这世间最无尘，最干净，最虔诚的人。曾有见女人而跑，闻肉味而绝食三日的光荣事迹。

在江湖人的眼中，无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尊白玉琉璃佛。

当然，南宫灵一再强调，以上全是这人的伪装和营销！

想到这些，鱼小痴笑了。

她轻轻道：“黑纱覆面，盖因有所不欲。”

无花再问：“不欲为何？”

鱼小痴悠悠然答：“不欲我之颜色，扰大师菩提之心。”

无花怔住了。

他的表情，似是下一秒便要弃船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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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想要逃跑

无花：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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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楚留香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观鱼小痴素日言行，他实在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胆大。

他倒是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子了。

无花最终还是没有逃，仅是垂下了视线，凝望着平静的海面。

他拨动着手中的菩提珠，道：“姑娘说笑了。”

鱼小痴轻轻鼓掌：“大师真绝色也。

无花拨弄珠串的手停了。

鱼小痴轻笑一声：“说笑罢了，大师可是当真了？”

此女子对我有意，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并未。”无花声音徐缓，不避不让地看向了鱼小痴。

楚留香从这少年僧人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清风明月。

无论是对他心怀情/欲还是想让他出丑，这份坦荡，足以叫有情者避让，有怨者愧惭。

可惜，天黑黑，纱厚厚，媚眼抛给了瞎鱼看。

这条瞎鱼倒是比他还坦荡：“当真也很好啊。”

无花微微皱眉，似是受到了冒犯。

都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但在这他这里，是可一不可二。

妙僧无花，本就应比他人更虔诚，洁净。

楚留香心中叹气。

小鱼姑娘该不会真瞧上了？这可不妙。

况且，他猜无花现在的心情应当不会太好。

一个人若是长久没休息好，从他的精神上是可以窥出一二的，无花显然便是如此。

无花：“贫僧乃是出家人，姑娘请自重。”

顾忌楚留香的面子，他并未将话说重，但却将拒绝的意味表达的很明显。

鱼小痴悠悠叹气：“大师何必自误。”

认真你就输了。

无花眉头更深，语气也略带不悦：“贫僧误在何处？”

鱼小痴仰头，反问楚留香道：“蒙天不弃，神俊貌美，是谁之过？”

楚留香一时拿不准她此言何意，实话实说道：“非是任何人之过。”

鱼小痴再问：“这世间美者千万，风、花、雪、月无一不美，人之美可应被独独排除在外？”

楚留香若有所觉，轻叹一声：“不应。”

鱼小痴笑一声：“众美无分高下，只风花雪月为旁人所爱，我却独爱人之美。”

海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上的明月。

鱼小痴伸手探进海中，搅碎了海中的月光。

她戏弄着海水，风轻云淡道：“大师于我便如风月于旁人，古今众人为风月赋诗者不知几何，而大师容貌天成，却是听不得旁人夸赞。”

停手。

她抬眼，问：“岂非着相？”

无花哑然，无言以对。

正应了那句佛门偈语，菩提本无物，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鱼小痴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她湿淋淋的手指，道：“既是着相，又如何不是自误？”

无花已不必答，便连楚留香也是默然。

一个是清风明月寺中僧，一个是人间痴绝赤子心。

楚留香原以为，红尘俗世中，无花若不遁入空门，便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今夜，他却见到了另一人，无花是红尘少有，她却是人间无见。

红尘少有的终是隐在了佛门清净地，人间无见的却是活在了万丈红尘间。

高下立判。

黑纱下，鱼小痴乐开了花。

踩无花上位，爽！

“啧啧，还独爱人之美，能把老色批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你是第一个。”——小白

鱼小痴：“！”

不要突然给她发消息啊，一心二用影响她发挥。

“你人呢？”鱼小痴问道。

分明地图上显示小白就在此处，但她怎么瞧此处还是只有无花一人。

装逼法则之一，辩道结束后一定要及时打断对手的施法。否则，若是高岭之花的对手走下神坛，对普通的你摆出一副受教了的姿态，他这人设不就又踩着你立起来了！

鱼小痴必不能给无花这个机会。

——来了，来了。

一个小姑娘从无花身后探出上半身。

鱼小痴目测，这小姑娘不超过八岁，也正因为她身材娇小，躲在无花身后时方才被他遮挡了个严实。

白小萝莉，一个神人。

若说鱼小痴玩游戏还算是按部就班，那小白则恰恰相反。每次玩游戏，她都像脱缰了的哈士奇，自称受到了远古血脉的感召，能创死一个算一个。

下午的时候，两人已经通过气。

鱼小痴这才知道，小白留在无花身边并非是她想的身处险境，而是走的托孤加寻父路线。

别的玩家参与百花令登记的任务物品只是物品。而小白，她把自己登记上了！

猎杀时刻开始。

一场狼人杀，小白嘎嘎乱杀，成功把自己杀成了母死父失踪无亲友的孤儿状态。

立着圣僧人设，众目睽睽之下有柔弱妇人垂死托孤，央你替孩子寻父，你接还是不接？

妇人死前附耳，告诉你这孩子的生父还与百花门的无上宝藏有关，这还能不接？

妙啊，鱼小痴呱呱拍手。

小白朝她轻轻眨眼，示意她配合：“姐姐，你就是我爹爹请来的救兵吗？”

鱼小痴摇头，按之前串通好的道：“我不认识你爹。”

无花拉小白到人前，道：“这孩子名为白小纯，我受人之托替她寻父。不久前得了她父亲的消息约定在此处见面，方才那首曲子正是接头暗语。”

“姑娘若不认识她的父亲，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此处，还叫出了这孩子的姓氏？”

又加戏？

接头暗语是虹猫蓝兔这可没在她们的剧本里。

鱼小痴：“我来此处是为了见一位朋友。白正是那位朋友的姓氏，我不认识这个孩子，也不认识她的父亲。”

“至于这首曲子，”鱼小痴犹豫了下道：“我确实曾听他弹过，所以才会以为雾中弹琴的人是他。”

楚留香灵机一动，对鱼小痴道：“难道这孩子的父亲便是我们今夜要见的这位朋友？”

鱼小痴默了默，道：“……他说过自己无妻无子，孤身飘零，我信他。”

无花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姑娘和你的这位朋友是何关系？”

楚留香暗中叹气，这无花真是一块冷石，毫不顾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说出这样的话，小鱼姑娘与她这位朋友纵然不是恋人，却也必定有某种亲密的关系。

先前楚留香还为这姑娘另有心上人而暗自失落，如今骤然得知心上人的心上人极有可能是个有妻有子却刻意隐瞒的混蛋后，他对鱼小痴便只剩下了担忧。

楚留香并不否认自己的心动。

对漂亮姑娘心动并不是件可耻的事情，况且，他也并非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