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说：“记不清了。”

神恼意上来，将他推倒，“你就非要这么倔？”

回答他的是路西法冷硬的眼神。

神怒火攻心，拉开了路西法的衣袍。

路西法扭过头，眼不见为净，神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唇，吻了上去。

两个小时后，神伏在路西法的身上，路西法的手攀在神的后背上，慢慢凝出一把利刃。

神察觉到，在路西法唇上惩罚似地啃了一口，这是路西法的老把戏了，经常在中途要捅他，神无所谓，路西法的力量已经被封印，区区一把废铁，对神没有任何伤害，他把这个行为理解成猫时不时要亮爪子挠一下，换个说法就是撒娇。

这情景在他们过往七年中，发生了几十次，每一次都以路西法手软收手结局。

这次大概也一样。

神亲亲他的眼睛，“你还好意思生气？”神絮絮叨叨：“神愈光团失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就那么喜欢疼？我知道很多种能让你疼的方法，”神盯着路西法的眼睛，“你想试试么？”

路西法问：“今天弥赛亚来了？”

“来了。”神不意外路西法能想到这里，毕竟十年他寸步不离路西法，能让神短暂离开的，除了炽天使就是弥赛亚。

神道：“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原来是吃醋了，神笑起来，“小心眼。”

路西法唇哆嗦，“我……小心眼？”

神能屈能伸：“好吧，你很大气。”

这哄孩子的语气激怒了路西法，“我小心眼？”

路西法难以置信，“你这样对我……”，过去六万年的事纷纷在路西法脑海中炸裂，从弥赛亚刚来到天国，神交代路西菲尔亲自照顾安排，到神和路西菲尔在政见上有分歧，频繁吵架，再到神亲近弥赛亚，和弥赛亚一拍即合，再到神和路西菲尔吵架升级，冷战，路西菲尔地位滑落，而弥赛亚逐步上升，再到路西菲尔被卸下副君的职权，圈禁在九重天，天国事务交由弥赛亚和米迦勒共同主持，最后到……

最后到……

路西法不敢再回忆那天的事情。

路西法眼睛红了一大圈，你毁了我的事业，还要我向弥赛亚下跪，我不肯，“原来这是我小心眼么？”

路西法恨得手腕发抖，我还要怎么做才叫大气？

服从你的命令给他跪下么？

耶和华，

你有种！

路西法对准神的心核，一刀捅了下去，十分之一的力量倾泻而出，全力摧毁神的心核，路西法扯起唇角，耶和华，这就是你侮辱我的代价。

要跪你自己去跪！

要大气你去大气！

心核受到重击，神瞳孔放大，目光中满是震惊。

路西法下手稳准狠，眼中尽是疯狂。

神缓过气来，用神力震碎路西法的刀，没了刀阻碍，血喷涌而出，神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运转神力将伤势压下去，随即将路西法抓起来，制住他的手腕。

路西法力量只剩十分之一，也没指望靠这点力量就杀了神，能捅他一刀也算解气。这会儿闭上眼睛，坦然赴死——弑神之罪，比堕天更重。

无路可逃，唯有赴死。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为捍卫尊严而死，就更没什么了。

他一生快意恩仇，了无遗憾。

路西法道：“你若还念着我们过往的情分，就将我从生命树的轮回中除名。”

我不入轮回，也不打算再活一回。

我和这世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我和你，也不必有未来。

路西法将自己的心核交出去，等待神的处决。

那一刀下去，路西法的火气散了大半，他亲手为自己报了仇，了却恩怨，这会儿心境平和，颇有种超脱的意味在。

他觉得自己也算值了，他这一生，无愧天地，无愧子民，无愧自己。对天国而言，他将穷弱小国治理成世界第一强国；对天使而言，他带领天使一族走向了巅峰，使他们安居乐业、生活顺遂；对自己而言，爱得轰轰烈烈，恨得刻骨铭心，不枉他来世间一遭。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是地狱还没来得及统治吧。

不过也无所谓。

现在已经圆满了。

就这么死去，很好。

等了半天，路西法没等来心核的重击，奇怪，神怎么不动手？路西法正疑惑，却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神摸着他的眼角，长长地一声叹息，“怎么哭了？”

谁特么哭了？

路西法打掉他的手，大仇得报，他明明很爽。

神拿了面镜子给他看，路西法仔细端详，发觉眼角居然真有点红意，哦对，他回忆神让他下跪那段，恨得发红。

神只是压下了伤势，没做其他，身上还残留着神血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路西法的鼻孔，神抚摸他的头发，“过去七年，因为你不肯用神愈光团，我们没少折腾，可你从未像今天这般生气。”神放软声音：“今天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路西法道：“想多了，我对你的恨从未消失过，这七年每分每秒都想捅了你。”

神没接他的话茬，从前确实没在路西法身上感受到杀意，今天是头一遭，思来想去，也只有弥赛亚来了这件事同以往不同。

神检讨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他自觉自己什么都没干，于是澄清：“我只是召见他们商讨政事，没有做其他。”

路西法琢磨：“商讨政事……”路西法哂笑，“听弥赛亚跟你商讨政事，就那么开心？也是，心上人跟你说话，可不得高兴。”

神怔住，什么高兴？

“有心上人还总跟我搅和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路西法讥讽，“哦~是不是太爱了，都不敢强制爱了？”

“也是，”路西法拿话刺他：“人家是心肝儿，哪能和我们这些普通造物相提并论，动他一根毫毛，你都得心疼好半天。”

神终于回想起自己为什么笑了，因为他想到了删除堕天模块，彻底解决路西法堕天疼这个问题。当时是弥赛亚在陈述观点。

神失笑，“你觉得他说话时，我对他笑，所以生气？”

路西法反驳他：“我早不爱你了，你乐意跟谁笑就跟谁笑去，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神亲亲他的眼睛，“不是对他笑。”

路西法说：“好的，那可能是我瞎了吧。”

神笑出声，在路西法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我是为了别的事高兴。”神道：“弥赛亚和米迦勒他们是来商讨政事的，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听政事能听高兴？没有睡着就算给面子了。”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神一口断定：“你出去偷听，但是没听完就跑了。”

路西法嘴硬：“我听完了。”

“你肯定没听完。”神笃定。

“我听完……”

神用食指制住他的唇，“他们是来讨论谁当副君的，我谁都没选，要弥赛亚管人族、米迦勒管天使、梅塔特隆、拉斐尔、加百列统筹，雷米尔监督。天国事务由他们投票决定。”

弥赛亚的副君位子泡汤，地位还倒退了。从前好歹天使的事也能管上三分，现在只能管人族。天国事务投票表决，权力被分散。再不会有和路西菲尔一样集权的存在了。

路西法只好承认：“好吧我没听完。”

路西法问：“那你为什么事高兴？”

神磨了磨牙：“因为我想到了彻底解决你堕天疼痛的办法。”

路西法：“……”

“我错了。”路西法好汉一条，能屈能伸。

“晚了。”神把他翻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臀上。

路西法抢救自己，“等一等，你还有事情没交代！”

“什么事？”

路西法问：“你为什么要卸掉我的副君，为什么要我给他下跪？”

“涉及世界法则，无法通过语言直白地说出来，”神叹了口气，“那是很漫长的故事了，我慢慢通过别的方法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