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兰德说得很轻松，阿芙拉却听得心惊胆战：“你的手臂骨折了，哈兰德，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如果你认为试探回去是应该的，那么我自己找到机会也会做。”

他不认为这其中存在矛盾：“我很难说。你知道……当局者迷什么的，何况我也确实很好奇他究竟想干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和其他所有学生都不一样，就连霍拉斯和邓布利多都这样说。再说，你不亲眼看到，很难感受到压迫和冲击。里德尔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简单，今天的结果你看到了，他绝非善类，你应该离他远点。”

“我从未认为他是个‘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哈兰德，我只是不觉得这有必要让你以身犯险。”

“可你或许没有意识到他很危险。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筹谋什么，但我相信那绝不是好事，曾有人看到他拿虫子练习恶咒。”

“什么？”阿芙拉不敢置信，“这不可能，你们才二年级！”

要知道大部分人在这个年龄，甚至连什么是恶咒都不清楚，而她不是没尝试过使用高阶咒语，但某种奇怪的感觉限制着她——像是她曾经认为的，是这个年纪的体力与精力还没达到那样的上限，但又有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危险至极。况且别人或许做不到，但因为他是里德尔，所以他可以——他太有天分了，邓布利多和阿芒多都说他是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有天赋的学生。”

阿芙拉感到很痛苦。因为她知道，哈兰德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她很想将一切全盘托出，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甚至几次差点对邓布利多吐露心事，但却在最后一刻将嘴巴闭紧，哪怕哪些秘密会反过来变成毒虫，在每一个令她殚精竭虑的深夜里肆无忌惮地啃噬她的内心。

她害怕哪怕走漏一句风声都会引爆时间转换器埋下的雷。

她害怕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她害怕就算她说出了一切也无法改变那个既定的未来，反而会加速将里德尔逼上那个疯狂的黑暗之巅。

而当她在脑海中考虑过一切可能后，阿芙拉知道，如果现在对哈兰德交代前因后果，他未必会不相信她的话。

可她想了又想，仍旧选择缄口。

“哈兰德，我想你应该知道，无论我们之间如何争吵打闹，我都不会想看到你受伤，那会让我感到我和你一样痛苦。”阿芙拉前所未有地严肃，她认真地看着他，“也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不需要你来为我牺牲，就算将来的时代变得很糟很糟，我也会设法为你们争取到喘息之地。而且我相信，如果换作是你，换作是其他很多很多人，大家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这回换哈兰德愣住了：“我……我只是说里德尔没准是个坏小子，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品学兼优，倒也没有这么严重……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在这个瞬间，她感到压抑极了。

她仿佛看不到出路，也没有任何可以同行的人。

但最终她也只是说道：“可能发烧时人总会胡思乱想，毕竟我脑子里像有一百只金色飞贼在跳舞。”

“那你就应该好好休息，医生不是说明天你应该就能出院了吗？”

“或许吧。我期盼自己真能休息好。”

“别担心我，我也有数，生骨灵喝下去后恢复可快得很，虽然那感觉是怪怪的。”哈兰德皱皱眉，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就是我们的魔药学作业恐怕完不成了，到时候霍拉斯恐怕要质问一番。”

“我尽量赶赶试试吧。”阿芙拉叹气道。

他们的魔药课在经过半个学期的基础课程后，已经与二年级合并进行实验，一年级学生主要在实验过程中给二年级学生打打下手以及撰写报告。

阿芙拉和哈兰德原本在一个组里面，两人双双躺进医院后，阿芙拉还挺过意不去的。她疲倦地对他回以微笑，继而发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和哈兰德相处这么和谐，可她却偏偏想念两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刻。

到了后半夜，阿芙拉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终于心思重重地昏睡过去。

好在一觉醒来后精力就恢复了不少，早上护士来给她测完体温，告知阿芙拉她已经可以出院，只需记得按时服药直到痊愈，而哈兰德还得再留下来观察几天。

阿芙拉也不想缺课太久，出院第二天就回归到日常课业中，但即便她花了一个通宵赶魔药学作业企图弥补，在周五的魔药课之前她仍旧没能完成任务。

他们的魔药课老师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他向来喜爱聪敏的学生，平时也喜欢与成功人士来往，不少人都认为他是追名逐利的虚荣之辈，不过邓布利多倒一直觉得他本质并不坏。

下课前，阿芙拉不出意料地被点名了。

霍拉斯平素温和，但他们的作业进度实在差得太多，因此当他在瞪人的时候阿芙拉仍想着，这不能怪他。

“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不会奇怪，但格林德沃小姐，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他此刻严厉地说道，“你这份论文的质量——恕我直言，恐怕连A都达不到。”

她尝试解释：“那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生病了，老师，而且我们有一位组员因为骨折正躺在医疗翼。”

她特意加重了“骨折”两个字，并意有所指地瞄了里德尔一眼。他就和马尔福一同坐在她前面一排，从阿芙拉的角度能够看到里德尔的侧脸，但他分明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更别提愧意这种对于他来说等同于天方夜谭之物了。

霍拉斯听了皱皱眉：“哦，真遗憾。”

他看上去连有这么个学生都记不起来。

“那你们组需要增加人手咯？毕竟我们的实验还要继续。”听闻是事出有因，霍拉斯就协调道，“有谁愿意补充到他们组吗？让我来看看名单……里德尔先生，你们那组的人数已经足够多了，你觉得呢？”

有里德尔带队，自然不缺人手，不过阿芙拉却不想要这份殊荣：“教授，我可以和……”

“我愿意去他们组，教授。”马尔福懒懒举起手臂示意。

霍拉斯望向阿芙拉，确认她的意见。

见她迟疑，马尔福转头道：“里德尔总是嫌我笨手笨脚，我无处可去了，格林德沃小姐。”

阿芙拉怎么会信他的鬼话，她冷冷地看着他，霍拉斯则替她做了决定：“很好，马尔福先生显然是个好帮手，这事就这样定了。”

下课铃一响，辛西娅就不无嘲讽地说道：“不会吧阿布，你还真打算换组？你们马尔福家都是这样做慈善的？”

他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压我一头，少我一个不少咯。”

阿芙拉站起来收拾书包：“你真的很卑鄙，马尔福。”

他摊摊手，模样无辜：“我只是想帮你。”

“你明知道霍拉斯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如果你想耍什么花招，我会把你的脑袋按进坩埚里和蟑螂须一起蒸。”她毫不留情地警告他。

马尔福委屈极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有必要让你对我改观一下。”

阿芙拉有意刁难：“好啊，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早上八点去图书馆讨论至少十个方案出来，下午到暖房取材，晚上回地窖进行实验，如果得不出有效结果我想我们就要持续见面了。”

他居然好说话地耸耸肩：“我都可以。”

辛西娅勾勾嘴角：“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里德尔对马尔福换组的事未置一词，从他冷然的神色中也看不出心情好坏，他抱着书快步走出了教室。

这段时间他脾气越来越大，辛西娅也仿佛习惯了这点，她只是替马尔福不值：“里德尔不想让有些人好过，你没必要跟他对着干，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