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两个人之间再次恢复了沉寂。他们很少有这么清净的相处状态，宇智波泉奈没有蓄意挑衅，千手扉间也不想动手，一时之间两人竟然分外的平和。

“我接到了一个任务，过些天就会离开木叶，你跟我一起。”

“啊？好啊。待在木叶这么多天我也腻了。”

“泉奈，我没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出去转转，只要你别和不该碰面的人碰面。”

宇智波泉奈知道周围有很多暗部在监视，所以他并不生气“扉间，这里对于我而言是陌生的。在我看来跟做任务途径的城镇村子没有不同，我没有参与过创建，没有办法对这里生出什么感情来，你就不要浪费心思了。”

“这里是梦想的雏形，是斑的，是兄长的，是我的，也能是你的，泉奈。”千手扉间示意泉奈低头看下面“这样不好？”

宇智波泉奈没有拒绝，扉间住在五楼，顺着阳台看下去很多景色都尽收入眼中，来往的民众，嘻笑打闹的稚童，井然有序的巡查队伍。没有突如其来的杀戮和抢劫，没有欺压争斗，看上去确实是美好的，他不能否认。

但有一点扉间也不能否认“这一切都是用千手柱间的健康换来的。”

千手扉间沉默了。

宇智波泉奈依旧望着下面的‘桃花源’，他平静的说“我来到这里后打听过你们建立木叶的过程，火之国两个最庞大家族的结盟建立的理想国度，这是基于武力之上的楼阁。扉间，你懂这是什么吗？镜中花水中月，在我看来这与一碰就化的冰叶没有区别。”他收回视线，残酷的揭开现实遮挡下的伤疤“冰叶有寿命，它存在的长短取决于阳光的强烈。千手柱间也是同样，他的寿命决定了这种和平的期限。这是你们想要的和平吗？建立在一个寿命上的东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千手扉间又何尝不懂，但他明白的太晚，现在已经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尽全力去维持这茅尖上的城堡，想让它别摔下去，至少别摔的粉身碎骨。

宇智波泉奈喟叹“我不反对与千手结盟，扉间，我并非盲目进激的人。你的兄长千手柱间是很厉害，但他执着的太过了，执着太过生了心魔。这种和平现在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理想了，而是锁链，他挣脱不了。你虽然没有说但我明白，你觉得我大哥偏激，事事算计的可怕，可你兄长又何尝不是事事算计？区别只是一个途中转头别路，一个决定继续下去罢了。”

千手扉间曾经希望泉奈愿意坐下来和自己平心静气的谈谈，可当真正谈了他才发现，真正想要谈的人不是他，而是泉奈。

看透的人也不是他，而是泉奈。

因为这里不是泉奈的心血，所以泉奈作为一个局外人才能看的如此透彻，因果厉害都能说的明明白白，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评价。

千手扉间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明白泉奈说的这些道理呢？

就像泉奈所说，兄长和斑最开始都是相同的，想从战争中推出一个和平的年代，他们确实成功了。

可和平来到后斑在中途转变了思想，或许他没变，只是不满意这里了，而这件事是十分残酷的。因为斑看清了这和平并不是真的和平，这只是因为他们足够强，木叶足够强，火之国足够强。

木叶周边尚且有别国敢时不时搞一些小动作，那木叶很远的地方呢？火之国外呢？那些在大国中夹缝生存的小国呢？

清醒的人看到了，斑对木叶没有感情吗？千手扉间知道不是的，斑对这里感情不是一般的深，但斑还是选择快刀斩乱麻。

而选择继续的兄长能说有错吗？已经走到这里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以兄长的武力可以说开战就开战，那木叶的人怎么办？这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无辜民众怎么办？

越是舍不得就越是投入，越投入就越陷越深，陷的越深拔不出来就越是舍不得。

这是所谓的沉没成本。

脱离这个身份千手扉间无法判定这些年究竟谁对谁错。

斑错了吗？站在斑的立场上他及时止损，没有过多沉溺，选择离开这个一点点建立的心血恐怕不比杀了他好受，但他还是狠心离开了，因为这不是他的初衷。

兄长错了吗？以兄长眼睛看来他力量再大也无法兼顾整个世界，也只能看着自己脚下这三亩地，努力创造这一方平静给予别人安定平静，至少能让一部分人活下去，能让孩子健康长大。

可他们看对方却都是错的。

斑认为兄长举步不前，兄长认为斑抛下了他们，他们都理解对方的苦衷，却又都在心底放弃了对方。

“若是能再来一次……”千手扉间摇摇头“泉奈，你也许能再来一次，但我们已经没有办法。”

宇智波泉奈眼神柔和了些许“我会改变这一切，扉间，你可以相信我一次。”

“假设再多也是假设，我无法脱离这个身份，我是兄长的弟弟，是千手的族长，木叶的下一任火影候选人，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注定假设无法实现。”

千手扉间看着对面的青年“泉奈，你愿意跟我谈一谈我很开心，所以我也愿意开诚布公的告诉你。我不会将兄长的任何信息与你作为交换。”他勾唇，笑的爽朗，可一字一句却冷酷可怕“谈事情可以抛弃立场，因为大家只是谈谈。而一旦这件事落成……人之所以称之为人，不就是因为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拥有见不得人的私心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去见宇智波斑，否则一切免谈。”

宇智波泉奈眼中的柔和缓慢的褪去，露出了与千手扉间别无二致的漠然“我不谈事后价，除非你开出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他们对坐在阳台上，前一刻还在互相理解坦诚相待，可此刻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却也没能为他们的眼神镀上哪怕一丁点的温暖。

--------------------

第16章

当天夜里，千手扉间将被子抱到了主卧，客卧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时间收拾，他因为做实验种种器械太多，都堆在客卧里没有地方放，最近他也是睡在书房里。

泉奈洗澡出来就看见扉间在往地上铺被子，他随口道“不至于吧扉间，我又不是什么良家妇男怕你挨着我。”

千手扉间“……”他把被子扔到床上，褥子叠好塞进了柜子里“水还热吧？”

“嗯，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我不用浴缸。”

“泡一次也没什么的吧，很舒服的。”宇智波泉奈擦着头发道“我今天没用浴缸，是干净的，你放心。”

跟那个没关系，千手扉间没说出口，沉默的进了浴室。

不过二十多平米的卧室里住两个成年男人确实不宽松，千手扉间不免觉得有点尴尬，隔了一堵墙好歹能放松些。

他躺在浴缸里，双臂微弯搭在边缘，后颈枕着浴缸里尽头，他轻舒了一口气，跟泉奈同处实在是累人的事情，随时都要绷着神经，说不定哪句话就会被泉奈套出去。

但他却喜欢这种紧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危机感了。说不刺激是假的，他们这样的人注定都是无法平静的过完一生的，他们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血腥与残忍已经刻进了他们的血液骨头中。

平心而论，若他是局外人，他会很乐意搅弄风云，利用斑的存在击垮木叶，从而使自身得力，泉奈目前就是这样的状态。这场游戏刺激并且绝无仅有，是他们这种人最想操控的盘。

只可惜他身处木叶。

他想做好最坏的打算，但目前已经有了希望，他实在不想那样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排斥退路这种东西。

因为这有关兄长的性命。

千手扉间双手成碗舀水泼在脸上，他顺着额头向后撸去，被打湿的头发被尽数撸到脑后，一张毫无遮挡的英挺的面孔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