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司哥，既然你当初没有死，那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一直躲在这里呢?我和姐姐还以为……还以为你死了。”

昏暗的闪电中，灰原哀看不清白石晃司脸上的神情，阴影之中一言不发的人让她心脏仿佛被攥紧。

白石晃司过了许久才开口: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或许很难让人相信，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灰原哀被这个回答绕晕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白石晃司叹了口气， “我有你认识的那个白石晃司的记忆，也有身为僧人的白石晃司的记忆，但这具身体毫无疑问的是僧人白石晃司的，一年前一觉醒来，我看着另一个白石晃司的记忆，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就好像隔着一层雾在看东西。”

灰原哀愣住。

白石晃司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认得出来你给我留下的记号，但又在犹豫是否要来。这具身体和另一个白石晃司毫无关系，如果我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大概也能混过去吧，但……不管怎么说，不管我是谁，知道了这些却对无辜的人无动于衷地撒谎，那不符合我的处世之道，所以，我最终还是前来赴约了。”

不愿意相信是灰原哀的第一反应，有失而复得的希望之后再残酷地毁灭它，会让人发疯的。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心心念念的亲人就在眼前，可他却说着这样残忍的话语。

不不不，灰原哀疯狂反驳自己，或许……或许白石晃司是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也说不定，但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所以他才变成现在这样。

天才少女第一次这么虔诚地相信不科学因素，魔法也好，奇迹也好，什么都也好，她愿意抓住所有的救命稻草。

白石晃司看着女孩脸色变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么说会让人不好受，可他自己也实在无法整理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与其说是清修，不如说是逃避来的准确，但遇到了记忆中的妹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不管作为哪一个白石晃司，面对身陷险境的你，我都没有办法坐视不管，所以，你能告诉我在‘白石晃司’死去之后，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吗?”白石晃司认真地说道。

栗发女孩咬着嘴唇: “自从莱伊暴露，你也死了之后，琴酒对我和姐姐的控制越来越紧，尤其是明美姐，我感觉到了他对明美姐的恶意，所以我就逼她用你留的东西假死脱身了，但我自己还是没有找到机会，最后被逼吃下了APTX4869，没有想到没有死，反而是变小了。”

“那组织那里确认了你的死亡吗?还是说宫野志保这个身份仍在被追杀?”白石晃司顾不上灰原哀话里话外依旧把他当作那个人，眉头紧皱， “如果是后者，那波本在你身边，你会很危险，即便他是卧底不会揭穿你，可组织里毕竟不止一个人见过你小时候的脸，万一有个找他的人恰好认出了你，情况可就糟糕了。”

灰原哀听着对方安慰的话，心稍稍安定了些: “组织应该是还在追杀我，所以我一直没敢联系姐姐。至于波本，你不是留过关于他身份的暗示吗，我平时有修饰，加上我对组织成员的气息又很敏感，不会有事的。”

白石晃司点了点头: “好。不过既然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够安全，那你姐姐还是等我去东京找吧。找到之后，我会暂时稳住她，等情况好转再联系你们见面，你先在这里写下你现在在东京的住址。”

灰原哀匆匆写下了阿笠博士家的信息: “你要自己小心，我先回去了，虽然今天过来有些冲动，但我不后悔，至少现在见你不会招来太多怀疑。”

白石晃司轻巧地站起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毕竟除了记忆，我是彻彻底底的另一个人，从外表到经历都完全不同，他们总不会认为我是死而复生。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里离客房又没有那么远，我被发现大不了说上厕所迷路，你陪我回去万一碰见什么才是真的解释不清。”

白石晃司只好连连投降，看着灰原哀小小的身影离开，从另一边也离开了。

走在回去路上的灰原哀却在半路停住了，冷冷地说: “还不出来吗?”

柯南见被发现，只好从角落走了出来: “啊哈哈，灰原，这么晚出来，你也是去厕所迷路了吗?”

灰原哀见他装傻，翻了个白眼: “大侦探，我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人说你的演技差劲了吧?这么大的雷雨天跟踪我，真是辛苦你了。”

灰原在心里后悔自己去时的急切，不过好在发现的只是工藤新一，他毕竟不知道白石晃司的过去有多复杂。

深吸一口气，她开口说道: “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那些脸黑心也黑的家伙，如果让我知道你走漏消息，那我宁可自己不恢复，也不会研究APTX4869的解药了，我说到做到。”

柯南看灰原哀说完转身就走，立刻追了上去: “保密没问题，但你到底是去见那个白石晃司，还是别的谁，能让你下这种狠心威胁……说起来，今天听到名字的时候，赤井先生和降谷先生还有你脸色都变了，下午的时候，安室先生那种体力的人说累，肯定是借口啦，我猜他是去打探消息了……”

灰原哀听着身后的碎碎念越走越快，只冷冷地撂下了一句话: “不是白石晃司，其他的无可奉告，再烦我，我心情一不好就会停止解药研究，你看着办，希望你的小兰被别人追走的时候你不要哭才好。”

直到两个人都看不见了影子，远处才走出两个高大的身影。

“果然没瞒过小侦探啊，被猜到了。”安室透说道。

……

时间回到下午，众人回到客房休息的时候。

与几位女生分开的冲矢昴，在客房外抽了几根烟才等到终于回来的安室透。

冲矢昴率先开口: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打探消息，鼎鼎大名的波本也需要这么久。”

安室透冷哼了一声: “与其说是我用的时间久，不如说是你等不及吧，赤井秀一?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是情种的类型啊。”

冲矢昴，也就是赤井秀一难得没有回敬回去，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安室透也只是本能地针锋相对，考虑到双方勉强达成的合作关系还在存续期，还是说出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白石晃司，二十五岁，父亲也是和尚，叫白石彰，母亲是家庭主妇白石辉月，父母很早就去世，被托付给了住持鹿野京，十二年前跟着住持来到清大寺，除了做法事，很少离开寺庙，生活轨迹清晰简单，两年前的那时候，这里正在举行法会，白石晃司全程没有离开，所以几乎不存在他是那个人的可能性。生活上没什么特别的，只听说他很喜欢苹果糖，曾经有过一次吃十个的记录，不过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

赤井秀一听到这个答案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地抽烟。

倒是安室透忍不住开口: “说到底，你和琴酒为什么都坚持觉得Anisette没有死呢?尸体虽然收到了损毁，但先前检查过没有易容，虽然这个白石晃司和Anisette同名，但怎么想也都不可能吧?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从他房间和我对他的外貌判断，他也没有易容，怎么看都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只是心有不甘之人的执念而已，更何况有人比起我更失态，虽然她努力掩盖了。”

“你是说灰原哀?”安室透皱眉， “她的反应的确有些奇怪，但也在合理范围里吧。”

赤井秀一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掐灭了手中的烟，向屋内走去。 “我相信我对晃司的解，更相信她的直觉。所以盯紧她，事关白石晃司，她很有可能不告诉任何人就行动。”

……

所以晚上的两人，缀在柯南后边，就这么跟到了那个房间，可惜那里是间大庙宇，三面是墙，看不清里边的人，为了不被发现，也什么都听不见，不过凑到跟前的柯南都没听到，他们两个就算去也没用，柯南的暴露，还能让灰原哀放心没有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