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又明川肯定，自然地换了个弹匣。

子弹正中隔壁的靶心，一肚子坏水的黑手党干部到现在仍在兢兢业业地维持着不出风头（？）的人设。

“我觉得松鼠可能也不是故意摔下去的。”隔壁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青年跟着摘下耳罩，他站在鹿野又身后，身体微微贴近少年的后背，他的指腹擦过对方手背上柔软的绷带，在鹿野又反应过来之前干脆利落地纠正了对方那神奇的射击姿势。

“现在试试看。”诸伏景光说。

十环。

鹿野又明川在子弹击中靶心前就得出了结论，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觉得惊讶。

诸伏景光在教人这方面很有天赋，高压下的性格也异常沉稳，以后也许适合做个狙击手。

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鹿野又很快做出判断。

“不错嘛，小鹿野。”一起上课开小差的萩原研二吹了个口哨，“继续保持这个感觉，等小阵平回来吓他一跳。”

“吓我？”穿着便装的松田阵平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个拎着笼子的降谷零，“这神奇的宝可梦又做什么了我要吓一跳？”

鹿野又明川眨了眨眼，回过头看向对方时礼貌抗议：“我是人，不是宝可梦。”

松田阵平挑眉：“你知道宝可梦是什么吗你就说。”

“不知道。”鹿野又明川回答，他顿了顿，没过几秒又问，“是什么？”

“人类的好朋友。”松田阵平面不改色。

“……哦。”鹿野又明川收回视线，“那我是宝可梦。”

笼子里的松鼠当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刀疤脸高桥丝毫没有变成松鼠的自觉，叉着腰对着警察就是一通痛骂。

“吱吱吱！叽叽叽！吱叽吱叽！”

笨蛋！白痴！我就觉得你眼熟！这能力明摆着黑手党吗！抓他！快抓他！

降谷零放空自我。

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鹿野又影响的事实，因此目光撞上的一瞬就稍稍停滞，抿唇微妙地移开。

“这松鼠一直这样？”伊达航注意到细节，“医生怎么说？是不是放归自然比较好？”

“嗯。”降谷零将笼子放下，“等它身上的伤好了就带去放生。”

鹿野又明川迷茫：“为什么？他又不想要出去。”

萩原研二：“你怎么知道它不想要出去？”

高桥树：就是就是！虽然老子现在是松鼠——

“小松鼠打得过谁啊。”鹿野又明川语气淡漠地开了口，“住在笼子里还有东西吃，出去只会被野猫吞进肚子里。”

高桥树：……

高桥树：他妈的，这警察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诸伏景光：“鹿野又，这是松鼠，不是老鼠。”

高桥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就算他变成松鼠也没关系嘛！假以时日，等他统治了松鼠界——

“那就是被心理扭曲的阴暗黑手党吞进肚子。”鹿野又明川漫不经心地威胁，末了还不忘斜过眼去和发呆的松鼠对视。

“这世界上变态很多的哦。”

高桥树：？

高桥树：不可能！我高桥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踏出这个笼子一步！

于是在降谷零的注视下，刀疤脸松鼠十分有气势地盘腿坐下，大有一股老僧入定的气魄。

……正常的松鼠会打坐吗？

“学校里好像不能养宠物。”感到奇怪的降谷零说。

松鼠：“吱吱！”

“而且它好像不太喜欢我。”降谷零低下眼睛，“我给它包扎伤口后叫了一个晚上。”

松鼠：“吱吱吱！”

鹿野又明川顺着降谷零的视线看去，一言不发。

装可爱都不会，真是废物。

区区小松鼠，竟敢威胁他优秀选手的身心健康？

刚想反驳的高桥树后背一凉，就这么收到了鹿野又杀人的视线。

“那就交给我养吧。”

鹿野又明川蹲下身，他的手指从笼子的缝隙里戳进，点了点小动物的脑袋。

“听到了吗小松鼠，限你两天之内好起来，不然让你见识一下我身为宝可梦的肮脏手段。”

高桥树很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男人顶着松鼠脑袋歪头，发现鹿野又明川身后的不远处萩原研二正在与松田阵平窃窃私语。

萩原研二：“这样好吗？你们一开始就是打算让小鹿野自己养的吧？”

松田阵平：“给他找点事做，还能培养他那完全没有的爱心。”

萩原研二：“但你也听到小鹿野说的成年人肮脏的手段了。”

松田阵平：“他能有什么肮脏的手段。”

青年嗤笑，转过头去看蹲在笼子前，用食指戳戳毛茸茸的鹿野又明川。

“最多也就是逼着它跑圈而——”

“烤松鼠。”

“……”

一个“已”字还没说出口，松田阵平就因为鹿野又明川的惊悚发言陷入了自我怀疑。

听错了吧。

他想。

鹿野又再怎么变态，也不至于真的去为难一只叛逆的小松鼠。

松田阵平点头，刚要说服自己，却发现对方被笼子里的小松鼠无情地咬了一口。

鹿野又明川没有生气。

马上要被拉去打狂犬疫苗的少年支着脸，神色没什么变化。

“咬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鹿野又明川垂下眼睛。

他说完就又掏出了他的小火柴，少年鎏金色的虹膜被火光映亮，抬手就要去烧笼子里大惊失色的小动物的尾巴。

松田阵平沉默，就这么看着鹿野又明川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松鼠肉，烤着吃。”

“嘿嘿。”

第12章

——鹿野又干部因为想吃烤松鼠被迫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

这个消息传回中原中也耳中时，还是干部之一尾崎红叶直属部下的少年正在执行任务。

其实也不是那么离谱。

可能是鹿野又明川发短信和他抱怨过一遍的缘故，再次听到这个新闻，中原中也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了。

“然后呢？”黑色的风衣飞舞，中原中也一脚将敌人的队长塞进墙里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手机那头的烦人同事做出回答，“你听进去了？”

“完全没有。”在教室里和松鼠大眼瞪小眼的鹿野又明川说，他向后靠了靠，说完就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过教官被我气出去了，他说要缓缓再给我上课。”

中原中也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同情起了警察。

说什么卧底里笨蛋的人设最不容易惹人怀疑，他这单纯气人，也和笨蛋没什么关系吧。

中原中也偏头躲开身后的子弹，钴蓝色的眼珠移向眼尾。远处的男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拐弯的子弹射穿了头颅。

“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

“撤退！撤退！别开枪！”

屏蔽器的作用下，电话那头的通讯断断续续。鹿野又明川眨眼，这才坐直了身子。

“什么啊。”他不爽道，“太宰就算了，竟然连中也你都这么有名了吗？”

“……”

中原中也那边沉默了一会，短暂安静的几秒过后，战场中爆发出一声巨响。

这是他完成任务的标志，中原中也站在尸体中央，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喂，鹿野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竟然连我也这么有名！”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鹿野又明川在语言艺术这方面颇有天赋，即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道歉也道得很快，“我就是羡慕你能打架，森先生为了接下来的抗争，现在除了头目，甚至都不让我直接插手战斗了。”

“我很无聊。”

少年低落的嗓音在电流中显得暧昧不清，中原中也一顿，几乎能想象出对方垂着眼的样子。

独属于首领的秘密武器。

鹿野又明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异能特务科至今仍未能完全掌握他的信息，限制不明，代价也不明，甚至连发动的前提条件也不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