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什么？”见伏特加不说话，鹿野又明川又问，“我要吃草莓沙冰，多加点草莓，不要冰。”

伏特加：“没有那种东西。”

鹿野又明川疑惑，他坐起身，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伏特加几眼，随后勉为其难地决定妥协。

“好吧。”他说，“草莓沙冰拌蛋白粉我也接受。”

少年说着，几乎把“真是拿你没办法”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伏特加看得精神分裂，隐约听见来自楼上的基安蒂的嘲笑。

鹿野又明川抬头，可能是生怕内格罗尼来迫害自己，基安蒂笑到一半就猛地下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趴在地板上乘凉。

鹿野又明川倒也不说话，他就这么趴在沙发的靠背，耐心地等了十分钟。

于是当琴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走廊上的三人组正艰难地匍匐前进，并企图朝内格罗尼出卖同伴来保全自己的一幕。

琴酒：“……”

这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

凭借着强大的看眼色能力，伏特加立即为自己撇清关系。

他率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其实内格罗尼也不是那么恐怖。”

毕竟训练基地都满人了，再怎么得罪他，至少不用被打回去回炉重造。

“什么？！”爬到一半的龙舌兰不可思议，“我昨天夸赞伟大的内格罗尼大人有勇有谋的时候，伏特加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和伏特加不同，龙舌兰怕的倒不是回炉重造。自从上次考核不合格以后，他被内格罗尼派去下水道待了一个星期。

内格罗尼硬说下水道有什么会忍术的神龟，让他不找到就别回来了。

谁懂啊。

他堂堂一跨国犯罪成员，竟然要在下水道里和流浪汉抢地盘。

伏特加：“……”

伏特加：“那个称呼好像是我的创意。”

昔日的同伴在日积月累的痛苦中早已倒戈，龙舌兰沉默一瞬，聪明地冷哼：“写你名字了吗，里面分明只有内格罗尼大人的名字。你说对吧，基安蒂？”

基安蒂的一只脚跨过窗户，听见自己名字时心如死灰。

她就着这样打算从二楼跳下去的姿势，愤怒地转过头：“少把我扯进来！我马上就到门口了！”

所以说地下世界的革命情在利益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鹿野又明川抖开评分表，齐刷刷地又给他们多扣了两分。

“那几个被你打的半死的fbi招了？”

钢笔的墨迹停在纸张的末尾，鹿野又明川慢悠悠地抬头，看向从楼上走下来的琴酒。

“卡尔瓦多斯放走了一个，你怎么不骂他。”

少年的目光移动，他似乎很满意远处这个成员被自己从内部分裂的局面，伏特加他们每互相多骂一句，内格罗尼背后不存在的尾巴就多翘起来一点。

晃来晃去，叫人完全想象不出他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外，精准又利落地夺去一条性命的样子。

琴酒注视着他的小动作，被阴影覆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别明知故问。”琴酒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内格罗尼，我看你和那几个老鼠的关系倒是不错。”

“我和谁关系都不错。”鹿野又明川支着下巴想了想，“还是说你自己问不出来东西就要找我算账？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我们又不是亲兄弟，算什么账。”

等等，这个逻辑是这样的吗？

伏特加瞳孔地震，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目瞪口呆。

“哦，我懂了！”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鹿野又明川一锤掌，自顾自地做出检讨。

“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阿琴，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别生气阿琴，你的血压看上去都两百二了。”

琴酒闭眼，对于眼前这个蠢货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

“反正只要忍到下个月就可以。”伏特加小声，和一旁已经和好的龙舌兰窃窃私语。

“谁说只有一个月？”鹿野又明川痛心，“我刚刚给朗姆写了申请信，他同意移交我的其他任务，让我暂时留在日本基地建设组织。”

伏特加：？

龙舌兰：？？

基安蒂：？？？

过度的打击使得坚强的基安蒂头昏脑涨，她从来没有这么气过，脑袋一热就忘了自己还挂在半空的事，砰的一下摔到了地上。

科恩沉默，他心平气和地往外看了看，确认自己的搭档还活着后才把脑袋缩了回来。

还不如去自首呢。

这个世界上，内格罗尼不存在的角落可能只有警察的监狱了。

黑衣组织的1号基地内乌云笼罩，琴酒懒得去安慰自己一个个想饮弹自尽的同事，注意到内格罗尼手中的报告：“你除了捣乱外还有什么用处？”

鹿野又明川咬了咬笔杆：“你没发现吗，自从我来了日本后，大家出勤的次数明显提高了。”

伏特加：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大家比起工作更不想看到你呢

“再加上驱逐劣币的措施——你得承认我们的任务完成率从85%上升到了90%。”

琴酒把玩着手里的点烟器，倒是没有否认这句。

二十几岁就当上组织干部，除了利落的杀人手段以外，琴酒在每次任务前都会谨慎地规划好一切。

然而不管他怎么做，还是逃不掉某些白痴掉链子的结局。不是被感化中途倒戈到警察那边，就是射击描边，狙击水平连三岁小孩还不如。

想到这里的琴酒眯起眼。

难不成内格罗尼是真的……

“最最重要的是！”

鹿野又明川兴奋地举手发言。

“我大大地缩短了大家众所周知的摸鱼时间！”

伴随着少年清透的嗓音落下，远处的拐角处传来一阵无助的咆哮——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厕所是自动门！”

“超过五分钟门就会自动打开，每个月二十件任务打底，每超出一个延长一分钟。”鹿野又明川得意，优雅地盖上钢笔，“加油大家，照这样努力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把吃饭和睡觉进化掉了。”

原本用于放松的基地里鸦雀无声。

琴酒深呼吸，再次闭眼。

想多了。

内格罗尼果然还是单纯的蠢货。

第52章

鹿野又明川从黑衣组织的基地里出来是晚上九点，彼时他已经洗了个澡，半干不干的头发散在后背，比六个月前入学时长了不少。

为了避开摄像头，他特地绕了个圈，直到走进死角处撕下面具，这才找了个地方缩了起来。

黑手党身后的不远处，穿着制服的青年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跟踪对象突然消失，末广铁肠思考几秒，头顶上疑惑地蹦出个问号。

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废弃信箱的背后就出现了个人。

四目相对，显然是还没来得及跳出来吓人一跳的鹿野又明川更为尴尬。

“你怎么也洗了个澡？”沉默几秒，鹿野又明川拍拍衣服上的褶皱，站起来问他，“因为往条野小鸡碗里放了半瓶番茄酱所以被揍了？”

末广铁肠敷衍地“嗯”了声。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说：“他把我的脸按进了菜里，好像很生气。”

“诶~”鹿野又明川摇头，幸灾乐祸，“你活该。”

末广铁肠沉默，目光淡淡地扫过来。

“鹿野又。”他真诚地问，“我的部下说你被人捏着脑袋拎了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鹿野又明川：“……”

少年的眼睛即使在夜色中也依旧很亮，借着月光的照耀，末广铁肠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类似不服气的情绪。

鹿野又明川撇了撇嘴：“不就是比我高了十四五厘米，有什么可骄傲的。”

末广铁肠歪了歪头，他不知道这应该被归为问句还是陈述句，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脑子。可传说中的最强军人连大脑都是由钢铁铸成的，末广铁肠的思维慢了半拍，跟着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快一九零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