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是被卖了。

只向别人展示过自己“无敌风火轮”的翻跟头技巧的鹿野又明川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光头爷爷这么说了，他去给欧洲的异能力者翻跟头也不是不可以。

“不准翻跟头。”

曾经也被总是偷溜进异能特务科的鹿野又明川折磨了一段时间的种田山头火补充。

他昨天花一个晚上查阅了部下几小时内搜集上来的资料，五百八十页，页页都是鹿野又明川在警校期间神奇的所作所为。

种田山头火阖眼，提前预料到对方的丢人行动。

“顺带一提，明川君，你要是敢去那里翻跟头，就重新回到我们为你准备的监狱好了。”

监狱里有什么好吃的？

鹿野又明川听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肚子有些饿了。

病房的门被重新合上，鹿野又明川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几秒才想起之前好像有好几个人给他打了电话。

少年眨了眨眼，试着抬手去够床头反扣的手机。

“我似乎没有说过要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森鸥外注视着他的动作，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鹿野又明川僵住，讪讪地收回手。

“擅自行动，打破我的计划，为港口黑手党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抱歉，Boss。”

鹿野又明川半跪在地，行了个合格的干部礼。

“还有你，太宰。”

森鸥外的瞳仁移向眼尾。

“如果我没猜错，在明川君以前，你似乎是打算独自一人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

“……”太宰治低头，也跟着半跪下来。

现在苦恼的反而变成了森鸥外。

两个他带大的孩子，虽说学会了互相扶持，但一个比一个更不省心。

太宰就算了。

他倒是没想到明川君也变得这么聪明。

森鸥外冰冷的视线移回来。

少年的眉眼温顺地垂下，露出的小半截后颈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脆弱又暧昧。

就像森鸥外当初捡到他时一样。

因为有着一双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所以森鸥外给他取名为鹿野又明川。

坐拥整个港口黑手党的男人那时也不过二十二岁，森鸥外本没有养孩子的打算，无奈只不过扔给了对方一颗草莓味的糖，五岁的小动物就再也不愿意松开了。

于是森鸥外只好教他读书写字，听着对方从胡言乱语到能清晰地念出自己的名字。

【“森先生。”】

小朋友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欢呼雀跃地举起。

【“森先生！回家！”】

眼睛亮亮的，五岁的小孩子兴高采烈，可爱得和爱丽丝没什么区别。

幼女控的爱好逐渐扭曲。

森鸥外从那时起就想，就算不是女孩子，如果是明川君也不是不行。

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因为是自己带回来的，所以当初也是用了心的。

想到这里的森鸥外叹了口气。

“虽说这是我目前能想出来的最优解，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孩子竟然要为别的组织做事……”

半跪着的身影猛地顿了一下，森鸥外注视着鹿野又明川的小动作，最后还是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智能AI机器人。”

提到好几年前部下偷偷给自己取的绰号，森鸥外笑容灿烂。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会为难的啊。”

鹿野又·给别人取绰号本人·明川：“……”

“错了。”

沉默片刻，鹿野又明川小声。

“如果我说我给太宰取的外号叫黑魔仙小宰您会不会好过点？”

森鸥外低眼：“没有哦。”

鹿野又明川头脑风暴。

他突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从刚才就装死比较好。

“黑魔仙小宰？”

熟悉的地毯，熟悉的禁闭室，不熟悉的搭档。

全封闭的空间里，太宰治屈起一条腿，轻飘飘地向警惕地和自己隔了五米远的幼驯染问道。

“要我夸夸你吗，小鹿野？你的创造力真是进步得比人类文明还快。”

“哼。”

仗着太宰治打不过自己这点，鹿野又明川骄傲地扬起脑袋。

“我那时候可是听到了，你让我把做过的坏事推到你头上，你果然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吧，太宰。”

谁要和你做朋友。

太宰治眯起眼，看着这活蹦乱跳的人格外不爽。

尤其是他在为和异能特务科烦心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又和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蛞蝓混在了一起。

“快说。”

得寸进尺的某人移过来，用手肘捅了捅身边面无表情的太宰治。

鹿野又明川咧开嘴，用非常欠揍的语气和他说。

“快，快说我们是好朋友，这样那个赌约就是你输了。”

太宰治安静地翻了页书：“不可能。”

鹿野又明川得意的动作停下：“那日记？”

“乱写的。”

“……你还埋到了墓地里。”

“猜到你会去挖。”

太宰治的一举一动找不出纰漏，鹿野又明川知道他在撒谎，偏偏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原地气得半死。

“我不管。”为了让嘴硬的幼驯染认输，鹿野又明川可谓是不折手段，“那中也！中也是真心要和我交朋友的！你输了！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大清早去跳水！”

太宰治提到这个就来气。

他的笑容灿烂，纠正鹿野又明川的话：“中也是这么说的吗。”

【“我的确喜欢你。”】

这句话似乎和交朋友没什么关系。

鹿野又明川语塞，疑惑的同时稍微感到好奇。

倒也不是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有。

相反，因为从小就在森先生的黑诊所里逛来逛去，为了不让他随随便便就跟着人走，森先生教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虽说他不知道中也为什么喜欢自己，但和中也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中也经常陪他玩，也不怎么认真生他气。

……不过中也说了不需要他回答，那他还是不乱说话好了。

鹿野又明川没再继续想下去。

因为太宰治在那之前已经捏住了他的脸。少年的虎口掐在他的眼睛上方，温暖的手掌遮蔽了全部视野。

“嗯？”

太宰治轻笑。

“小鹿野，你该不会在认真考虑吧？”

温热的呼吸凑近，察觉到掌下之人停顿的动作，太宰治刻意放低了嗓音。

“你都不知道爱人是怎样的。”

……太宰今天怎么怪怪的。

不合理，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鹿野又明川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所以是怎么样？”

太宰治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

实在是很好捉弄。

因为交不到朋友——或者是交到的朋友都死绝了，小鹿野越是急迫于证明自己没有被人讨厌这一点，底线就放得越低。

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同，想得到的是对方的全部。

一步一步，处心积虑。

反正他也不着急。

连爱人都学不会的小狗，再被骗也不会被骗到哪去。

人体注入100ml以上的空气就会立即死亡，中也虽然讨厌，但和那些被他在诊所里除掉垃圾不同，勉强在进一步发展关系上有着毫无必要的道德底线。

“你不是觉得自己不是笨蛋吗。”

太宰治想到这里，收回手。

他瞥了脑容量明显不够的鹿野又明川一眼，语气里带了点恰到好处的讽刺。

“这么聪明的话，想必小鹿野你自己也能想明白吧？”

“……”鹿野又明川的那一句习惯性的“求求你”憋在喉口，突然就有了自尊。

可恶，没有太宰他也弄得懂。

他连一千页的百科全书都能倒背如流，怎么可能不懂这种小儿科的事情。

鹿野又明川自信地双手合拢，摆出福尔摩斯的经典P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