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愣在了原地。

她还记得他，并没有忘记。

只是，五年的闭关，五年的与世隔绝，磨去了她身上的一些柔情，她变得更加出尘，遥遥独立在世间，不食人间烟火。

她对他的温柔，没有了。

一时间，他有些无措。

他在天宗逗留了许久，都不曾让她变回来。

临别前，他看向她，“大师可要去咸阳看看？”

“咸阳？”

云书蹙起眉心，眉眼疏淡，“有何事？”

“咸阳此时正是繁花遍开之时，在下想邀大师前去一观。”

章邯的视线始终落在她面上，时刻观察她的表情，“大师……可否？”

云书迎上他满是期待的视线，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无需了。”

章邯回了咸阳，直奔章台宫。

嬴政正在批奏章，听闻章邯回来了，还未反应过来，章邯直接冲进来，跪在了他面前。

把他吓的不轻。

“章邯将军？”

嬴政放缓了声音，“可是出什么事了？”

至于表情这么生无可恋吗？

“陛下……”

章邯沉沉叹息，面上是罕见的无措和茫然，“臣想请陛下帮一个忙。”

嬴政点头，“将军直说便是。”

而且，看他这架势，若是他不答应，章邯估计要闹了。

章邯握紧了手掌，“可否请陛下……将天宗云书大师邀来咸阳？”

嬴政：“？？？”

这是个什么事情？

“陛下……”

章邯抬眼看他，“臣已经无法了。”

那样疏淡的云书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他怎么哄她逗她甚至是刻意去找话题都没用，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跟着他来咸阳。

许是章邯的语气有些凄惨，嬴政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头答应下来。

几日后，云书前来咸阳，章邯亲自去迎接。

嬴政简单的与云书论剑，继而功成身退，“西北突发大事，无法与大师论剑，深感遗憾，大师可在咸阳逗留一段时间。”

说着，他也不去等云书的回答，直接指了指章邯，“章邯将军会护大师周全。”

说罢，他便离去了，留下云书与章邯大眼瞪小眼。

章邯顶着云书明显质问的视线走上前，手掌在她面前展开，“大师，请。”

云书眯起眼，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手掌，径自越过他走了，“走吧。”

章邯挑眉，淡定收回手，跟上她的脚步，“咸阳最近风景正好，大师想去何处？”

云书眉头都不曾动一下，“随意。”

章邯唇边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他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她，“那……章邯便来安排了。”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语气是笃定的。

云书并不拒绝。

章邯专门给她准备了院子，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看上去花了不少心思，云书呡唇，定定看向他，刚要开口，唇上便是抵上一指。

“大师莫急……”

章邯微微摇头，唇边笑意加深，“少荣知大师有诸多疑虑，放心，我会一一为大师解惑。”

说罢，他便是收回手，让人上晚膳。

用了晚膳后，云书习惯性的散散步，却是被章邯直接拉住了手腕。

“我知道有一处。”

章邯神秘的笑，“大师定会喜欢。”

云书蹙起眉心，还未反应过来，章邯便是带着她跑起来，他束起的乌发擦过了她的鼻尖，痒痒的。

她看向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尖动了动，小小的牵住了他的衣袖。

下一刻，章邯直接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收紧了手掌。

云书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拒绝，跟着他跑到一处竹林停下。

“就是这里。”

章邯并没有松手，同时侧身为她挡住了夜间微凉的风，“大师觉得如何？”

云书抬首，入目的是簌簌的竹影，月色淋漓而下，在竹叶之上笼了一层浅色的晕。

夜风吹过时，云书侧过耳，听到了竹叶间起伏的歌声，她不由得眯起眼，浅浅的舒了口气。

注意到她稍稍舒缓的唇角，章邯松了口气，握紧了掌中小手，一点一点的收紧，时刻观察她的反应。

幸而，云书并未拒绝。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云书觉得章邯这个影密卫首领当的很闲，秦皇邀请云书前来咸阳说是想要与她论剑，但除了第一天出现了外，之后就没了消息。

云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帮章邯。

不过，已经晚了。

章邯已经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带她去过荼蘼灼灼的桃林，带她去过雾霭氤氲的山巅，带她逛过街市，带她走过青石小路。

他始终牵着她，为她折过桃枝，为她沏过茶，为她撑过伞，为她挡过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