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试过用历火直接冲到中央石盆那吗？这可能吗？”斯拉文卡紧盯着那抹淡淡的绿光，雷古勒斯没回话。

他眯起眼睛，让胳膊与肩膀保持水平，魔杖顶端慢慢渗出微弱的红，大约过去了几十秒，她看见顶端的红色像利箭一样冲了出去，快的几乎只能看见残影。可是很快，这种满怀期待的心情便被现实击碎了：射出的咒语似乎永远都无法到达湖中央的那一小块区域，而在无限接近的过程中，它们就像逐渐熄灭的火苗，最终还是被黑暗吞噬了。

挫败，斯拉文卡又一次感到她们撞上了一堵高墙，伏地魔把这里设计的几乎无懈可击，只有真正经受得住考验的人才能拿到宝物后从这活着离开。

“明天就开始吧，”斯拉文卡说，“他第一次来这的时候那艘小船可以承载一个大人和一个家养小精灵，如果他能通过这种方法过去，那么我应该也可以。”

“你指的是什么？”

“克利切逃过一次，用幻影移形……”

“他不一定是用的幻影移形，”雷古勒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烦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也可能在紧急情况下触发了小精灵的其它逃脱技能，这不能保证你会活着回来，斯拉文卡。”

“我只是感觉我们在原地兜圈子，”斯拉文卡踢出一块石头，湖水震颤了一下，似乎惊动了湖里的某个蛰伏的死尸，“如果我们不迈开那一步，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多远。”

“我们会找到出路的。”雷古勒斯说着转身往回走，斯拉文卡惊了一下，她紧跟着他，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现在就回去吗？出什么事了？”

“我想去一个地方。”雷古勒斯说，他的脚步快的出奇，好像巴不得赶紧离开那似的。

斯拉文卡在后面望着他埋在阴暗处的背影，随着不断走向洞口而变得清晰起来。他站在面朝海的缝隙里，海水已经涨到了小腿，再过不久，日潮就会把入口处的通道全部填满。雷古勒斯在眺望着什么，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远远的从世界的另一端传来：

“这个悬崖的右下方有几块突出的岩石，走过几块后会渐渐开始有落脚的地方，一直挨着崖壁往前走，沙地会变宽，最后能走到悬崖另一侧的拱型隧道口。”

“你在说什么？如果我们决定上午就走，那要快点离开这。”斯拉文卡往前挤了一小步，“雷古勒斯？”

“今天是我人生中很特殊的一个日子，”他侧过头，黑瞳幽幽地望着斯拉文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忍住心底的不安接道，“什么？”

“陪我走到那个隧道看看。”

“当然，但我不知道……”没等她说完，雷古勒斯真的就如他说的那样沿着崖壁朝右走了出去。斯拉文卡难以置信的在边上看着他，他这样会让她觉得他是突发了什么脑部恶疾。

“你看我怎么走的，跟在后面就可以，如果你害怕，你可以抓住我的手，”他说，慢慢向右移动，没走多久便到了他说的那个能落脚的、高一点的沙地上。

“雷古勒斯！”斯拉文卡在后面喊道，她无可奈何地接着踏上了这条岩石小道，“你确定你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是说……”她小心踩上那一小块沙地，彻底涨潮后这里也会被淹没，“你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我挺好的，”雷古勒斯在前面大声说道，“真的。”

好就怪了。

斯拉文卡默默心想。雷古勒斯没说错，随着地势的增高，沙地也开始加宽，渐渐的，她们能够正过身体往前走了。

“他们一直都没查到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快走到他说的那个拱形隧道口时，雷古勒斯突然没头没尾的说。

斯拉文卡的疑问被几片打到脚下岩壁的巨型浪花声吞没了。

“是我——是我写的那封约会邀请，是我假扮成玛德琳喜欢的那个男生，在她送出情书后，回了一封假的同意交往的信，我在信上说我希望她能到破釜酒吧来跟我约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斯拉文卡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发冷。雷古勒斯率先走到那个拱着巨大洞顶的隧道前沙地，他转过身，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但那天我在那看到你后就后悔了，”他说，声音有一丝颤抖，“也许我早就有所动摇，只是你的出现坚定了我的决心……所以后来我赶到猪头酒吧，找到在霍格莫德村接头的一个线人，我说我暴露了，这个刺杀计划必须立刻终止。”

斯拉文卡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在走路。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以为我能阻止这一切，我以为一切……只要说退出，就有挽回的余地。”他垂下眼睛，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这句道歉的话只能对你说。”

“你在用她人的生命来为你的错误选择买单，你知道吗？”

“你是对的。”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斯拉文卡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这个突然的动作让他愣住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斯拉文卡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从这个地方逃掉一样，“为什么？我说你是我的朋友，那意味着、意味着我已经接受了你犯过的错误，现在你突然旧事重提，会让我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告诉过你今天是我一生中很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才选在今天坦白这件事，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日子的话，那就是今天。”雷古勒斯轻声说，“我累了，斯拉文卡，累了……这件事过去以后，我想远离这一切，带着我的家人离开英国……”他轻轻把斯拉文卡的手拿开，转身继续前进。

“也许这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最后那句话在呼啸的海风中衬得格外凄凉。斯拉文卡琢磨了一阵，再一次追上他的脚步，她们俩并排穿过隧道，斯拉文卡总是是不是侧过头看雷古勒斯的脸，她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说的话又有多少真假。

“你确定你没事？”斯拉文卡不依不饶地问。

“我很好，真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好。”雷古勒斯笑了，像是解脱般的笑了。

隧道不长，她们走上一个坡道，远处是悬崖裂成的一道峡谷，太阳光从侧上方斜射进来，刚好照上峡谷较低一侧的水面——只是一个潮退后流不出去的海水坑。雷古勒斯静静望着这滩被照的波光粼粼的水面，自己则站在日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你先回去吧，”他出神的说，“我想在这一个人待一会，等晚上派对开始时，我们在酒吧一楼会合。”

“你要向我发誓你不会干什么傻事。”

“我向你发誓晚上我们会再见面。”雷古勒斯看穿了她的不安，他留下一个坦然的目光，斯拉文卡知道他没撒谎。

她移形离开了那个地方。

斯拉文卡回到酒吧，吃完午饭后她上楼写了昨天算术占卜课留下的作业，又做了变形课的课前预习。等她弄完这些后，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斯拉文卡来到一楼，酒吧老板正招呼人从仓库搬酒。斯拉文卡窝在一个能看到每一个进出入人的角落，她等待着，等到晚上七点多时，雷古勒斯终于回来了。

她这辈子从来没像那时这样心安过。

“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等他走过来时，斯拉文卡说，她们俩相视而笑。

“我发过誓的。”雷古勒斯说。

她们简单吃了晚饭，拿了点麻瓜调兑的低度酒窝在角落里喝，斯拉文卡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十点，酒吧里开始放起舒缓的音乐，先前已经疯狂过一轮的麻瓜们随着音乐安静了下来，随机拉着人在屋中央跳舞。

斯拉文卡一只手撑着脸，防止自己越来越沉的脑袋在某个时刻掉下去。她的目光在眼前这群麻瓜中迷离着，任凭那些虚幻柔和的重影占满画面，某一时刻，她感觉一切的烦恼都离自己无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