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23号这天重重划了一下，在那之后挂历还是难听的叫了一声，因为她把纸面给划破了。斯拉文卡叉着腰，注视着划痕翻开的纸面下，原本写的“跟艾米去对角巷”的字样，半分钟后，她瘫着肩膀又钻回了暖和的被窝。

她一躺回去，巴蒂没睡醒的声音蒙在被子里问道，“你要出去吗？”

“艾米约我去对角巷购物，她们还有些圣诞用品还没买齐。”

“她们？”

斯拉文卡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她、还有博恩斯夫妇，埃德加她们可能也去……”

巴蒂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都是她家里的人干嘛要叫上你呢？”

斯拉文卡酝酿着要怎么跟他解释，“艾米觉得……我一个人过圣诞太孤单了，那天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今年不在莱希拉姆那过圣诞，她以为我是一个人。”

“你没跟她说我们复合了。”这不是个疑问句，巴蒂有点不悦地努努嘴，但没真的生气。

“我很抱歉，我当时真的要跟她说这件事来着，结果那个侍者刚好就把汤汁弄洒了，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

“是啊——”他小声咕哝着，“听起来就跟我是你们俩之间的第三者似的。”

“我今天会告诉她的。”斯拉文卡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然后离开了床。

斯拉文卡从衣帽间挑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当她穿过卧室走进盥洗室时，巴蒂抱怨的声音从床上微弱的传来——“我一直都没明白，博恩斯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斯拉文卡走进浴缸，边洗边思考这个问题。

“艾米对所有男生都不怎么喜欢，很少有能让她愿意亲近的异性……”

“我看她跟斯克林杰倒是走得挺近的。”

“……我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一套评价标准。”斯拉文卡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绕太久，这么做只会让这两个人的关系闹得更差。

“说真的，你不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太奇怪了吗？”

“什么？”

巴蒂瓮声瓮气地又说了一遍，但斯拉文卡还是没听太清，过了一会儿，他来到盥洗室门前。

“我说——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她只是把我当成她的家人来对待，至于家人，你懂的，她们向来对姐妹配偶的要求会高一些，这世界上鲜有能够达到这一标准的人。”斯拉文卡冲他笑了一下，“就像，不管我的男友是谁，莱希拉姆都不会对对方太认可的。”

“不……我不这么觉得。”巴蒂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副怀疑的姿态，眼睛却露骨的往浴缸里瞥，“她对我的反感明显来源于另一种情况。”

斯拉文卡有点发笑，“什么呀……”

“没什么。”巴蒂转移了话题，“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你不能，”斯拉文卡立刻把腿伸直，好占据整个浴缸，“我一会还要去见博恩斯一家，我不能让大家都等着我。”

巴蒂无视了斯拉文卡的反对，他笑嘻嘻的踏进来，俯身半压在斯拉文卡的身上。她眯起眼睛瞪着他。

“我们各洗各的，又不浪费什么时间。”巴蒂说，轻轻亲了一口她的锁骨，“我也不能真的对你做什么……”他用一种很失落的语气说道，斯拉文卡有时候很难分清他是认真的还是演的。

“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斯拉文卡玩弄着他的金发，巴蒂的下巴抵在她的胸前，抛来一个着迷的眼神，“我正打算等度假的时候再试一次。”

这是斯拉文卡生日那天决定的，在公寓过完圣诞节以后，她们打算去上次她们分手住的酒店住几天（听上去有些奇怪），一直待到1979的跨年夜。丽芙在回给斯拉文卡的信里说泰晤士河附近会在那天晚上开烟火秀，为此，她们事先预订了一个正好能看到泰晤士河的房间。斯拉文卡很庆幸她提早做了打算，没过几天那家酒店就全部订满了。

“我会万分当心的……”他说着蜻蜓点水的吻了她一下，然后起身坐回浴缸另一头。大部分时间，巴蒂表现得还算乖顺，他对上一次她们重逢时的插曲展现出一种敬畏，不过在她的经期结束后，巴蒂对性依旧持有谨慎的态度。他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孩，又或者说，他对斯拉文卡的爱太纯粹了。有时候，当他心满意足的趴在斯拉文卡的怀里熟睡时，斯拉文卡会轻轻拉起他带着那枚危险的戒指的手，她总是希望，它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戒指。

“你在想什么？”巴蒂认真盯着斯拉文卡问。

“没什么……你有什么需要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顺便买回来。”

他摇了摇头，“你跟博恩斯在一起就相当于你们共同买了那个东西，我才不要。”

“克劳奇先生？”斯拉文卡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们复合后我对博恩斯的讨厌又多了几分，不过我想，如果有一个杀人不会被追究的机会，她一定想方设法的先把我干掉。”

“好吧，那你就在浴缸里好好思考你们的漫漫斗争之路吧。”斯拉文卡起身离开了浴缸。

上午十点，斯拉文卡准时到达对角巷。临近圣诞节，这里比平时多出一倍还多的人，斯拉文卡被人流挤着进了三令拉茶馆，但阿米莉亚一家没在她们约定好的地方。她点了些茶点，一直等了将近半个多钟头，阿米莉亚才急急忙忙跑进来。

“我真的很抱歉拉文！”她戴了一个有点滑稽的深蓝色巫师帽，脖子上是斯拉文卡前段时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巫师币项链，斯拉文卡看在它的份上决定原谅阿米莉亚的晚到。

“出什么事了，差点要去找你了。”斯拉文卡给她倒了杯茶，阿米莉亚站在一旁咕咚喝了起来。

“艾琳的治疗师告诉她他的休假一直到下个月二十号才能结束，所以她跟埃德加临时决定赶在圣诞节前去做这一期的产检，妈妈想跟过去看看，所以……最后决定我一个人过来。”

几周前，阿米莉亚告诉了斯拉文卡这个消息——她的大嫂艾琳怀孕了，她原本打算开学前就透露这件事，但那时候斯拉文卡她们刚参加过唐妮的葬礼，阿米莉亚实在觉得传达这一消息有些不合时宜。

“我觉得这挺好的，”斯拉文卡顿时轻松了很多，“你爸妈在这我都不知道哪些是该聊的，还记得五年级那次吗？”

“当然——”阿米莉亚扶着头笑了起来，“你说找机会你一定会把福吉那小子给杀了，我妈妈听完回去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她不知道你是在放狠话。”

斯拉文卡咯咯笑了起来。

“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坚持一下，妈妈她们也很希望你能来家里过圣诞，就这么两天而已，别有压力。”

“事实上，艾米，这是我上回就该跟你说的……”斯拉文卡不确定阿米莉亚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没有，因为后面的声音全被另一个高亢一些的男声盖过了。

斯拉文卡惊讶的扭过头，看见西里斯·布莱克穿着一件厚皮衣，踏着他的马丁靴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斯拉文卡问。

“怎么，对角巷今天挂着‘禁止西里斯·布莱克进入’的牌子？”他拉开一把椅子，很自然的坐了过来。

“西里斯奉命来采购一些晚上需要用到的食材，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阿米莉亚解释说，表情有些忐忑。

“奉谁的命令？”

“我应该刚才就跟你说的，”阿米莉亚抱歉道，“玛丽昂前段时间生日，但是那几天形势有点紧张，大家都在忙着对付食死徒，现在情况刚好缓和下来，她想要在圣诞节前办场家庭聚会。只是过去吃一顿晚饭，大家在一起聚一次，大部分都是凤凰社的成员。”

“今天？”

西里斯抢在前面调侃道，“跟你说了，她不一定想过来。”

“什么时候我们的布莱克先生这么了解我啦？”斯拉文卡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犹豫的表情盖了过去，“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