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想要在报纸上看见她结婚的消息，准确来说，是她的消息。巴蒂没办法离开霍格沃茨，没法做与穆迪本人相悖的行为，这意味着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关心斯拉文卡，最多偶尔提起一下，更别提跟什么人打听她的行踪。再说，了解她的人也不在这座沉闷的城堡。

第一个项目结束后，圣诞舞会将近，巴蒂越来越感觉，自己跟这群新鲜的生命格格不入。

女孩们开始天天扎着堆，嘴里老套地讨论哪个中意的男孩，要么就是谁邀请了谁的无聊八卦。至于那帮智力好像总是晚几年开化的男孩，他们更无聊，大部分都是一边窥伺着跟自己准没戏的漂亮女学生，一边烦恼着何时或如何把他们不是特别满意的姑娘邀请到手。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有一回他拐到教室拿东西，刚好碰见两个索命咒都念不利索的小屁孩，一个红着脸问另一个愿不愿意跟他去圣诞舞会。他抑制住对他们大骂的冲动，像穆迪本人会做的那样，装作没看见似的，忙活自己的事。

他一瘸一拐地随着那两个跑出去的小鬼后面走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和斯拉文卡从来都没参加过这么大型的舞会活动。

要是她们俩还没毕业就好了。

巴蒂失眠的厉害，那段时间，经常会昏头地想，要是她们俩赶上这么盛大的舞会会是什么情形。

他肯定会赶在所有同性之前问他的女孩愿不愿意成为他的舞伴。他要在舞会开始前，送她一份礼物，有可能是情侣胸针，或是项链之类的。他想象着斯拉文卡穿晚礼裙的样子，他醒来后在以前的报纸上看到过，但是差太远了。他想面对面地看她，真切地摸到那些质地柔软的布料，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他想的太多了，有点太奢侈了。只要她不是真的生他的气，只要她还爱他，巴蒂就满足了。

至于这些，以后可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补上。

可是今天以后，巴蒂怀疑自己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天。

就在他又烦躁地打上一个D后，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透过魔眼，他远远看见一个矮个子小鬼，穿着赫奇帕奇的校服，紧张兮兮地站在门外面。

巴蒂摔下羽毛笔，几分吃力地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教授！”小鬼看着快要吓傻了，巴蒂用穆迪的口吻问他什么事。

“邓布利多校长要您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说完，好像生怕巴蒂不知道似的，还给他指了指。

“我知道阿不思办公室在哪，玩去吧小鬼！”他粗声粗气道，内心不安的厉害。

时隔一个多月，斯拉文卡终于决定把真相告诉邓布利多了是吗？

不对，他关上门，转念推翻了这种可能。一旦邓布利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斯拉文卡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任凭自己这个威胁穿过主楼，满带警惕地到他办公室见面。

邓布利多向来都会把学生的安危放到首位，况且面对自己，他根本不需要设计什么策略，只要在不经意间挥挥魔杖，就能把他轻易制服。

他不用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邓布利多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聊一下火焰杯跟波特。

结果，来到校长办公室，他竟然看见了法律执行司司长利奥波德。

该死，不该这么大意的。

巴蒂拼尽全力继续扮演穆迪的角色，魔眼四下转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办公室的壁炉距自己有多远。要是真走到最坏的结局，他绝不能任凭这帮人的摆布。

“怎么回事，乌尔布姆，愿意把屁股从司长办公室挪到这来。”巴蒂带几分嘲讽地说道，利奥波德没接下这句打趣，但表情也不像是识破他的身份，准备戳穿的样子。

“是斯拉文卡，阿拉斯托，她最近有跟你联系吗？”利奥波德用他那有教养的声音说道。巴蒂感觉自己的心不跳了，他简直想跑到利奥波德面前，扯着他的脖子问斯拉文卡怎么了。

“没有——上回在三把扫帚见过后就没再听见她的消息了，怎么了？”他怕自己的语气有点关心过了头。

“她在美国的经纪人联系到她的哥哥亚克斯利先生，问她还在不在英国，她们的电影就要开拍了，却发现加兰小姐还没回去。”邓布利多慢慢说道，带有一丝忧虑。

“事情有点蹊跷，莱希拉姆说斯拉文卡本来打算十月底十一月初回去的……”

“他去送她了？”蠢货，让他说完啊，但巴蒂等不及。

利奥波德抿住嘴，摇了摇头，“斯拉文卡临时改了行程，他那天没赶上，不过他在三天后收到了她的来信，上面说她已经回到美国了。”

不对，斯拉文卡还在这。巴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可能去找伏地魔了，但那不太可能，几天前他才跟虫尾巴在壁炉通过一次口信。

“你怎么看？”巴蒂差点被邓布利多的声音吓到，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一点。

“不好说，我们见面的时候，她看着还挺正常的，”巴蒂用那种沉沉的语调说道，“如果不是她故意消失的，只能往食死徒上面想了，但我觉得那个丫头不会被几个小喽啰给收拾掉，你也清楚她的实力，乌尔布姆。”

“这倒是——”利奥波德若有所思道，“我让下面的傲罗再查一下吧。”说完，他朝邓布利多和巴蒂分别点了下头，“打扰你们了。”

“希望一切顺利。”邓布利多说，在巴蒂听来就是一句无用的废话。

利奥波德走后，他跟邓布利多随便扯了两句。一走出办公室，巴蒂就任凭那些担忧疯涨。

所以说，斯拉文卡现在是失踪了。

是因为那天的谈话吗？因为他不愿意放下一切，离开伏地魔？

她打算干嘛？惩罚他，还是在筹备什么计划？

巴蒂回到办公室，想马上用壁炉逃出去。

斯拉文卡失踪了，他魔怔地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她不见了，也许真遇到了什么意外，某个比她还厉害的食死徒袭击了她。

巴蒂想到了赫希拉·塞尔温，曾经有一次她不就是差点杀了斯拉文卡？也许她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消息，得到了斯拉文卡的行踪，然后暗暗地，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了她。

不不不——这个猜想让他汗毛竖起，斯拉文卡不会死的。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块摇摇晃晃的石头上，前面就是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要是斯拉文卡死了怎么办？有个声音在他体内唱反调，巴蒂感觉自己难受的厉害。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抛出一个新的设想——斯拉文卡是故意失踪的，目的是引诱他离开霍格沃茨出去找她。这样他的任务就会中断掉，他就没法再帮伏地魔继续做事。

可是——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选我还是伏地魔？”

那天她是这么对他说的。斯拉文卡说要跟别的男人结婚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但她说这句话不像是假的，她不会为了自己这么做。就算出于正义，出于善良，过去这么久了，他不应该只得到一个失踪的消息。

斯拉文卡快把他搞疯了。

巴蒂真希望斯拉文卡是故意的，故意玩失踪，捉弄他，害他担心一场。他真心希望她什么事也没有，安然无恙地躲在哪个地方晒太阳，吃着美味的饭菜，躺在软和的床上。

他甚至可以接受她跟别的男人结婚，哪怕某天把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托付给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他准是已经疯了。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巴蒂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没能抓住那个“最后的机会”，哪怕是谎言，他也应该先说出来才对。

她们以前吵过好多次架，也分过几次手，但是斯拉文卡从来都没对他说过“我们结束了”。她当时肯定气坏了，巴蒂难过地想，感觉能追在她身后，不停说好话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