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泡面。”骸说。

“阿娜达，孩子不喜欢我们给她过生日，唉，这愿望不如让我许了吧别浪费。”侑子惆怅地看向吉田松阳，然后不要脸地把“寿星”的许愿机会揽给自己。

“你同意转让吗？骸。”侑子还是征问了下骸的意见。

骸点头。

侑子见她同意，将空气蛋糕递给吉田松阳。吉田松阳配合接过，然后就看见侑子双手合十握拳抵在眉心，轻轻闭眼，虔诚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妻子和女儿能告诉我他们的愿望。”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清清楚楚落在在场的两人耳中。

侑子没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而是做出许完愿吹蜡烛的动作，蜡烛吹灭后做出期待的表情：“愿望要是能实现就好了！你说是吧，阿娜达，乖女儿。”

吉田松阳：“……”

骸：“……”

在侑子黑曜石般亮晶晶眸子的注视下，骸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嗯？骸是有什么想说的吗？”侑子凑过去，不放过任何让人破防的机会。

骸死死盯着地面，坚决不和侑子对视。

若再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她会忍不住告诉他自己心中所想。身来就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杀手，不该拥有普通人才配拥有的天真。

见骸不愿意开口，侑子看向吉田松阳，她明白，此时只有与骸熟悉的他才能打开孩子的心扉。

吉田松阳收到了侑子的求助信号，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侑子一眼：“妈妈我的话，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听到吉田松阳竟愿配合这无聊的游戏，骸震惊地抬起头来。

吉田松阳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说出自己的愿望：“我希望我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阿娜达，你觉得我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他说最后一句时，转头看向侑子。

在他开口后，侑子便一直注视着他，当看到那双瞳孔放大，空洞无神的灰眸，侑子被震慑住了。

眼前的松阳……

陌生得可怕。

可这陌生感不过短暂一秒，那个有着清澈纯真眼神的吉田松阳很快又回来了。

侑子含情脉脉地走到吉田松阳身旁，与他坐在一起：“自然，阿娜达，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吉田松阳对此只是笑笑，当她还在过家家。

毕竟他本人都不知道什么事，会是他会后悔的事。

“现在妈妈说了，作为寿星的女儿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啊。”侑子没打算放过年少老成的三无萝莉骸。

骸看了一眼侑子，又看了一眼吉田松阳，在两人肯定的目光下，终于鼓起勇气讷讷开口：“我……”

“没关系，不管什么愿望，爸爸都会为你实现的！”侑子拍了拍胸膛，用爸爸的名义担保。

骸：“……”

“说吧，只要是你心中所想，无论什么愿望，都是值得的。”吉田松阳伸手揉了揉骸小小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手掌温暖的温度，骸似下定决心，认真看向两人：“我希望能有一个真正的生日派对，有蛋糕，有活人，没死人。”

“多么真诚纯粹的愿望啊！有活人，没死人，哈哈哈。”侑子先是一愣，最后忍不住大笑。

她明白小小年纪的骸经历了很多恐怖的事情，但这不妨碍她对这句话的表述感到好笑。

吉田松阳本觉得悲伤，但听到侑子重复一便后，不禁也觉得好笑，于是握拳放到唇边，遮掩了下笑意。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骸：“……走了。”

“唉，就走了？蛋糕还没吃呢，吃了蛋糕今晚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哦！”侑子挽留。

吉田松阳瞥了一眼还没放弃一起睡念头的侑子，摇了摇头。

骸冷酷：“全都是假的，有什么意义。”

“过家家可不能说这种大实话！”侑子走过去帮她开门，“不过，以后你这个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骸现在已经认定侑子就是个和她一般的杀人魔，外加神经病，完全不把她的话当真。

望着骸离开的背影，侑子对吉田松阳道：“这孩子随你还是随我呢。”

吉田松阳认真回了句：“像晋助，是个聪明的孩子。”

“阿啦，阿娜达，我可没和你生叫晋助的孩子。”

“晋助听到了，恐怕会和你打一架。”

侑子得意笑，不再入戏：“他打不过我。”

吉田松阳也渐渐习惯侑子的跳脱：“那加我一个呢？一直想占我便宜的小家伙。”

说着，他给凑过来的侑子一个脑瓜崩。

侑子吃痛，不可置信：“那我叫银时和假发帮我，还有蠢马！”

“不过我相信，松阳老师舍不得下手。”侑子躺到草席上，背对吉田松阳道。

吉田松阳沉默了一下：“那可说不定。”

“只要你一直在，你就不会对我出手，也不会对任何人出手，所以，你要一直都在。”

总之，虚是会出现的（发出残忍的笑声）

第41章

一直都在……

他能做到吗？

吉田松阳望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握紧。

能做到吗？

做不到啊。

他的敌人已经步步逼近，跨过无数个“他”来到了身后。现在还能保持的自我意识，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侑子没听到吉田松阳的回答，便明白，他做不出这个承诺。他灵魂深处的人格之争，除了他自己，其他人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听起来倒是个完美的借口。

侑子坐起来，嫌弃草席太硬，一直用手臂枕着脑袋肌肉也酸。

“松阳老师，你想逃吗？”

这虽不是第一次询问，但会是最后一次。

侑子需要确认他的真实想法，只要他表现出哪怕一点想离开牢狱的信号，她就带他走。

无论后面会发生什么。

吉田松阳看着眼前突然认真的少女，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如往日般的和煦笑容：“不逃。”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侑子坐直的脊背瞬间变得懒散。

“不过谢谢你，侑子。”吉田松阳抬手摸了摸矮侑子的脑袋，略有所思地看着她。

侑子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侑子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他总感觉侑子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他那残破不堪的灵魂世界。

听到吉田松阳这么说，侑子也便不瞒着了：“松阳老师，你很快就会死。”

她说得笃定又直白，任由哪个正常人突然被人诅咒般说自己很快会死，都不会太高兴，哪怕做出过激的举动都在情理之中。

人恐惧死亡，基因的本能。

可吉田松阳只是考虑了一下，然后食指放到鼓起的脸颊旁，大眼睛眨啊眨，故作可爱地说：“没关系，我不怕疼。”

他似乎是想缓和气氛，但不擅长。

侑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调皮的一面，不由得气笑，明明她很严肃来着。

“那么，不怕死也不怕疼的松阳老师，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请说。”

死对于他来说也许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吧。

不过不怕疼，倒让她觉得心酸。

侑子一边说出自己的请求，一边观察吉田松阳的神情。

他从始至终淡定从容，恬静优雅，在最后同意时还露出了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笑容。

“那就拜托侑子你了。”

“……放心。”

“对了！昨天说好要谈侑子你们去游郭的事来着！”吉田松阳拍了下手，打破了话题的沉重。

侑子垂眸点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嗨嗨，老师还没自己学生先脱离童真什么的，的确有让人输了的感觉。不过松阳老师你放心，那三个家伙目前和你一样，还没进入成人的殿堂。”

“……”吉田松阳弯眸，笑容越发和蔼，“我在意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