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替我一会儿班，我给菩萨的客人带个路！”他招呼了一下在桥左边看守同事，把晏遥他们拉到了角落里。

接着，才是面露难色：“现在投胎基本上投不过来，业务都排到几百年之后了，新鬼都会先落个地府户口……”

“哪儿查？”哪吒打断他的话，“不要绕弯子。”

面对旁人的时候，他可没有对晏遥那种好耐心，毕竟晏遥不一样。

“……这，没法查了，只能看运气。”阴差小声嘟囔了一句，瑟缩着不敢去看哪吒，“早在几十年之前查阅地府户口的权限就给收上去了，要查什么人在哪儿必须得请示判官大人，判官大人说没问题了之后才能去五殿那边见阎罗王。”

晏遥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这样的话，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早知道什么线索都问不出，他就不递出去那一小块金子了。

在阴差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哪吒伸出了手：“那拿来。”

阴差：？

看对方脸上露出茫然，他才大发慈悲似的补充了一句：“先前他递过去的金子。”

他指了指晏遥，“你什么也没说，给你也没用了，还给他。”

晏遥很小气也很大方，他可不想晏遥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心疼。

“不交告你受贿赂。”尽管觉得打一顿解决得更快，他还是这样威胁道。

谁让下地府之前不止一个人劝诫他不要动武呢？

阴差无话可说，不情不愿地将还没捂热的金子掏了出来。

换做普通小鬼就算了，还能用官威压一压，可面前是贵客，要怠慢也不是他一个阴差能怠慢的。

“其实……”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到手的金子。

地府银行发行的纸币面额一年比一年大，新鬼又多，祭拜的货也一年比一年丰厚新鲜，可以说纸币通货膨胀一年比一年厉害，保值的也就只有不能烧到地下的金银这些贵金属了。

别看这块金子不大，其实还挺贵。

吃到嘴里的肉又吐出来，他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要是没有死多久的话，新来的鬼都会被引渡到黄泉古镇附近等着安排住处户籍，等家里人第一次上香祭拜之后才能正式在地府安身，二位客人要是不急，可以在这里边玩边找。”

为了提供一些消息，阴差绞尽脑汁，“还有刚来的鬼喜欢待在黄泉边上发呆的，二位也可以去找找看。”

“当然，有画像的话最好。”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晏遥的神色，生怕他伸手将金子拿回去，简直紧张极了。

小鬼难缠啊。晏遥不由哂道：“拿着吧，他就和你开个玩笑。”

不等阴差感激，他就冲他摆了摆手，“不麻烦你了，回去继续看着桥检票吧，我们自己找就可以。”

本来还想再跟着这两位客人，看看能不能再谋点外快的，没想到在开始就算盘落了空。

遗憾归遗憾，他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您二位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干事特别利索！”

待他走后哪吒才开口，不以为然道：“这就是地府？”

“你以为地府是什么样的？”

哪吒语气实在不算好，晏遥忍不住冲他翻了白眼，“刚刚那个阴差这样的哪里都有，你干嘛非要点名地府哦。”

“不是因为我们在地府吗？”哪吒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大反应。

晏遥振振有词，“那也不要以偏概全啊。”

“把刘青放出来吧，再不放出来指不定要憋出什么。”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感觉催促哪吒把刘青放出来。

“找李谨还是得靠他，我们又不知道人长什么样。”

哪吒相当纵容地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顺着晏遥来，晏遥过不了多久就肯定要反悔愧疚，他有经验。

*

刘青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吃力。

他记得自己割腕自杀了，人死了就死了，什么也没有，但是谁能告诉他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还有意识？

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两条人影，顿时吓到连话都不怎么能说得完整了。

“晏晏晏小哥！”

“还，还有哪哪哪哪吒……！”

晏遥十分耐心地纠正他，“哪吒，不是哪哪哪哪吒。”

“你冷静一点。”

……不是，这要怎么冷静啊！

刘青哭丧着脸：“那什么，你们，你们怎么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我躺平忏悔。

第54章

牵扯到神啊鬼啊这一类的，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晏遥宁可选择沉默，而哪吒干脆就是懒得理会的典型。

他们这种沉默在刘青眼中就成了默认。

隐隐约约有些透明的年轻人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现居然轻飘飘地一点也不痛，更加认定自己是在死后，或者说是在死前梦境一类的地方。

不是有什么科学研究说人在弥留之际会产生幻觉吗，他现在应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吧。

“唉，没想到我居然能梦见你们。”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他反而活跃了不少，一边叹气一边和拉着他们唠叨。

当然，主要唠叨的对象是晏遥，而非哪吒。

“我也不算太冲动吧，就是有点对不起父母感觉，但是我是重组家庭其实，也没有人把太多心力放在我身上。”刘青这样说，像是反省又像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怎么就梦到你们没有梦到阿谨呢。”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颓然坐在地上，“我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觉得他好可惜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晏遥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他印象中那个有点内向，沉稳温柔的刘青。

这个丧里丧气还唠叨的青年到底是谁哦。

还是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开悟……反正晏遥自己早就不记得这些细节了。

“肯定是因为我没有觉察到所以他才不愿意见我了。”说着说着他居然还哭哭啼啼了起来，“肯定是这样的，阿谨那么好，肯定是我太差了。”

哪吒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说完了？”

刘青没有想到他会问话，愣了一下，“……没有qaq。”

但是哪吒可不管刘青到底哭哭啼啼了些什么，他只是和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提了起来，不耐烦道：“不要那么多废话，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找人。”

“……就，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刘青委屈。

晏遥赶紧止住哪吒的动作，“好了好了你把他放下来慢慢说。”

“急不来，先弄清楚到底他是怎么死的。”他这样安抚哪吒，想了想，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条牛奶软糖，“你吃个糖先，我来问。”

“我不太喜欢酸奶口味。”哪吒说，但还是相当诚实地接过了糖果，撕开包装超嘴里一口气丢了好几粒。

腮帮子微鼓着，他也没有说话的心情和工夫了。

晏遥赶紧安抚刘青：“我们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李谨过世之后你也要自杀，想清楚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

刘青还是依旧以为这是场梦。

他开始忏悔，反思自己自杀的原因：“大概是觉得没有人比他更懂我啦，我是因为遇到他才有勇气继续做音乐的，阿谨不在的话，我又要给谁去谱曲子啊这些……”

越说他越觉得乱，嘤嘤嘤扑到晏遥怀里开始哭，“就，虽然觉得死了不好是一种逃避但是我也不想活着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浪费社会资源。”

晏遥：……

哪吒直接黑着脸把他拉开了，“说话就好好说，你干什么动手动脚。”

“……算了你让他哭吧。”晏遥欲言又止，“哭出来也好，说不定就能好好说了。”

站在刘青的角度，他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只是站在那儿等刘青念叨完，偶尔回应两句哪吒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