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员无声地张了张嘴，一屁股坐下来。

“您之前在球队打球，现在主持这样盛大的赛事，又会讲妖精的语言，真是全才。”

巴格曼不得不接茬，“是啊，他们英语说得不好，多亏我还会一点他们叽里咕噜的火鸡话。”

镜子里妖精们的眼神极不友善，哈利又不傻，当然能看出来，“他们想要什么？”

“呃——是这样……”他那双婴儿般清澈的蓝眼睛睁得很大，急于编一个理由。

“那些小妖精不重要，巴格曼先生当然有他自己的事，”我在桌子下踢了哈利一脚，笑得和和气气，“是不是？”

巴格曼松了口气，“唉，对，都是小事。”几句话下来，他完全不想再坐下去了，“我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您今天找哈利什么事，还没说呢。”我收了笑容，很失望的样子：

“我还想着问问您哈利现在的赔率是多少呢。”

巴格曼那张光滑的娃娃脸突然沁出了细汗，他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怎么这么多妖精，博佐？你猜猜出了什么事？”一个妖妖调调的声音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吧台镜子里映出一个黄袍身影。

我瞬间打定主意，掐着嗓子喊道：“斯基特小姐，欢迎你来这边坐！”

几个人转过脸来，巴格曼跳起来就跑。

丽塔·斯基特马上就看到了我们这桌的人，眼镜都反射出了兴奋的光。

“卢多·巴格曼！哈利！梅林呀！你们在一块……”她像一条饿疯了的狮子狗，顾不得身边的人就扑上前来。

巴格曼什么都不管了，疯狂地向门口逃窜，丽塔·斯基特猱身就去追——我敢说这是一场精彩极了的追逐赛。

可惜这比赛的胜负我们无从知晓了。

哈利和我向罗斯默塔女士请教了后院的离开方向。

女老板对于我俩向来可称得上宠爱，甚至因为今天的戏看得太高兴，走之前还送了一瓶樱桃酒。

“你还在想巴格曼吗？”路上哈利一直默不作声，我很奇怪，“那可是个撒谎的老油条，就算躲不过斯基特，他俩也是互相编瞎话，没什么可操心的。”

哈利低头看了看我，又重新看向远处，没有笑意。

“凯西，我真笨。”

“怎么会？”我吃惊地拽紧了他的胳膊，“你、你没有啊。”

“我完全没想到巴格曼想帮我解谜是为了这个。”

哈利消瘦的侧脸带出了阴郁。

“我知道他有别的目的，也从没肯接受他的帮助，但现在，知道真相之后还是不舒服。”

天渐渐阴沉了，平地起风刮起了雪，化在脸上就像眼泪。我咬着嘴唇急切地看向他，心里懊恼今天玩得太过，忘了他并不是愿意为难人的脾气。

哈利不舒服不仅仅是他说出来的这些。

我应该收敛点的，巴格曼对他毕竟还不错，就算拿争霸赛的名次赌博，还压了哈利赢。

我想着，别别扭扭地收回手，自己走自己的。

他回头看了看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在比赛中处于劣势地位，赔率一定很高，他并不是关心我，只是关心他的债。身为裁判还想左右比赛结果，实在很可恶。”哈利牵住我，学着我平时那样晃了晃，“你今天很酷，真的。”

四个人站在小屋旁，大眼瞪小眼。

海格一定在屋里：虽然窗帘拉着，但牙牙吃东西时呼噜呼噜的声音很响。

赫敏棕色的长发甩出了围巾，在风里飘舞。她用力地拍门，发出闻之手疼的巨响：

“海格！快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没人在乎你妈妈是不是巨人！海格！斯基特那个讨厌的女人，你不能让她得逞！快出来——”

门开了。

“你早该……”赫敏猛地住了口。

“下午好。”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那里，愉快地向我们打招呼，眼睛里是每个格兰芬多特有的诙谐。

海格的样子看起来糟透了。大家围在他身边安慰，我去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条温毛巾——幸好我的漂浮咒学得不错，要不然就砸到牙牙了。

我把毛巾递给海格，凑过去看他手里的照片。那上面海格的脸年轻饱满，没有胡子。

最多十一岁。

“我的老爸爸过去常说，‘永远别感到羞愧，有些人会因为这个歧视你，但他们不值得你烦恼。’他是对的，我不会再为那个女人烦恼了……大骨架子……”

海格絮絮嘱咐哈利不要为自己的出身羞愧。“……真是我的好孩子，哈利，让他们看看，把他们都打败。”

我把小屋的窗帘拉开，伏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小木棚里的巴克比克，旁边一个巨大的衣挂上有一件看着就很沉重的皮大衣。

我随手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感觉衣兜里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咦。

很多事情之前我都没有想过。

海格二年级时被伏地魔陷害，被学校开除又进了阿兹卡班，同年父亲又去世了。

他看着再高再壮，七八英尺，他也才十二，比我还小一岁。

我静静地看着衣兜鼓起的地方又变平了，转身向他笑，“海格，你的大衣里都装了什么？”

是一只睡鼠。

第61章 60.何为珍宝

慌里慌张的小精灵砰地出现，把哈利吓了一跳。

此时深夜，多比不安地前后摇晃他的小身体，充血的大眼睛一如既往地焦虑。“哈利·波特！他们即将带走小姐！就在明天！你需要去救她！”

“什么？”哈利迷糊的思绪瞬间清醒。那天在级长浴池的水下听到的歌词犹在耳畔。

“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少年从扶手椅上俯身，听多比细声细气地解释：

“哈利·波特，我受马尔福家主的命令保护我的小姐，平时在霍格沃茨的厨房做饭——邓布利多先生对我们特别友好，从来不用刑——不，多比是坏精灵，竟然想说家主的坏话……”

他开始揪耳朵，哈利不得不从椅子上滑下去阻止他自残，“多比，你刚刚说到他们要带走凯西？”

“是的，哈利·波特，先生！下午我在福瑰先生的办公室听见他和一个学生讨论这件事了！珍宝可能是勇士在舞会上的舞伴！”

暴躁和恐惧一齐袭来，他没心思想福瑰先生是谁。

“过了一小时便希望全无…它已彻底消逝，永不出现。”

“你会救她的，是不是，小姐是你的爱人，波特先生会的——我的小姐刚入学那年，就差点在学校里丧命，之后还再也没回过庄园，在外面吃了好多苦，”多比眼泪汪汪，言辞却认真又锋利，“小姐不能再有危险了，她是那么好的女巫。”

之前哈利和朋友们说，解出了金蛋的迷。

其实，他没有。

反正还有好几周时间呢。这并不算是个好借口，但是，就是想再玩两天——他相信依靠自己可以很快解出来的。

他想，我既要面子，又狂妄自大，还不明白那么多朋友愿意不眠不休帮助我，于我是怎样的幸运。

现在想想，我真是世界上最不知好歹，最大的蠢蛋。

和凯西比起来，尊严算什么东西？甚至比赛和她都不配相提并论……上帝啊，梅林啊！我愿意用我自己来换——让我在水下消逝不见——我才是恰如其分该死的人！

哈利抖着嘴唇，半跪在地毯上，没脸看她的小精灵。他欺骗了大家，骗过了海格，但是他没法面对多比。

凯西是那么好的女巫。

他的愚蠢会、会——为什么得到报应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水下——别说救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他甚至不会游泳！

“哈利·波特，先生！给你这个！”与哈利打过很多回交道的，忠心耿耿的小精灵说道，“多比有办法让你在水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