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硝子，这反而是最糟糕的，或许比咒灵「Satoru」的存在本身，更加糟糕。”

夜蛾正道捏着手中的太妃糖，头一次对身边的学生，说出了咒术界的真相，

“硝子，你知道每年，日本有多少咒术师出生吗？”

黑发高中女生回忆了一下咒术高专，和隔壁京都每年的新生数量，微微挑起眉，

“怎么也该有一个篮球队吧？”

“……”

篮球队……

想到篮球队那寥寥无几的人数，夜蛾正道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一年只有五个人也太可怜了吧？你到底有多不看好咒术师啊，硝子！”

要比喻的话，至少也要选足球队嘛！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差点被自家学生，气出心肌梗塞的壮汉校长憔悴地抹了一把脸，用力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是三百四十二人，算上非战斗的后勤人员，也只有五千三百人而已，硝子，这就是所谓的咒术界。”

夜蛾正道张开五指，小小的糖果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上，显得异常可怜，

“和整个国家人口相比，咒术界只有这一颗太妃糖的大小。而所有咒术师中，出生名门、占据最高地位的咒术师，不过其中的区区十人而已。”

但那些自诩高贵的高层却忘记了，撑起整个咒术界的，从来不是这一小撮‘贵族’。

而是剩下的，那些来自普通家庭，甚至父母也是普通人的咒术师。

家入硝子盯着糖果，明白了自家老师话里的含义，

“可是现在，普通咒术师对咒术界产生了怀疑。”

“没错，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嗓音中难言疲惫，

“咒灵「Satoru」带来的灾难，从来不是战力上的绝对碾压，而是更加可怕、无法挽救的隐形伤害——”

它用一场袭击，彻底撕开了名门咒术师和普通咒术师之间的隔阂。

都是咒术师，凭什么你们可以高高在上，享受最多的资源，而我们却是打工的蝼蚁？

都是人，面对危险，凭什么你们可以先撤离，而我们就要拼命？

我们难道没有家人吗？

我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就因为你们是‘名门’，是‘御双家’？

在涉谷的那场战斗中，看似是上层抛弃了普通咒术师，但实际上，是普通咒术师放弃了他们。

“一个失去了人心，没有人的咒术界，硝子，你觉得还有未来吗？”

夜蛾正道望着远处，那群离开的咒术师已经彻底走远，只留下一个浅淡的背影，

“所以，与其在这里阻止他们，倒不如让他们离开。”

“至少，未来的某一天，当咒灵作乱时，还有能救人的咒术师。”

夜蛾正道的最后一句话，让整个走廊重新陷入了静默。

躺在担架上装死的年轻咒术师，眼睫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继续闭着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家入硝子咽下了口中的苹果。

前辈们送的水果很甜，但黑发高中女生却失去了胃口。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无声地注视着学校里的咒术师越来越少，直到连最拥挤的医疗室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本校的学生，咋咋呼呼地从远处跑来，对他们喊道——

“不好啦！夜蛾老师，硝子学姐！夏油前辈他、他被绑架了啊！！”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转头，看着两眼喷泪的灰原雄，面无表情。

哦，绑架而已。

绑……嗯？？等等，绑架？！！

两人同时一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同情表情。

不是同情夏油杰，而是同情某个绑匪。

——这是有多想不开，才去绑架一个咒灵操使啊？

你还活着吗，绑架犯先生？

然而事实证明，绑架犯先生不仅活得很好，还有余力给剩下的人发骚?扰信息，邀请他们一起来围观夏油杰。

‘滴滴。’

‘叮咚。’

‘叮——’

不同的手机讯息声，在走廊上接二连三地响起。

夜蛾正道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家入硝子和另一头绑着绷带的七海建人，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三人齐齐点开手机，入目的是三条措辞不同的短信，但落款约见的地址，却一模一样。

【——中央区XX街道XX家庭餐厅第五个临街橱窗】

【想看杰哥的黑历史，速来。】

*****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DV来救我的理由吗，硝子？”

还是同一处，空无一人的家庭餐厅，相同的卡座内

夏油杰危险地眯起眼，看向损友的眼神里写满了‘毁尸灭迹’四个大字。

“别这么说嘛，夏油。”

家入硝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小型DV机往口袋里藏了藏，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们在收到讯息的时候，可是很担心你，第一时间就出发了，生怕来不及——”

来不及赶上好时机，错过了精彩的画面。

夏油杰：“……”

“才没有这回事！”

四人里唯一的小天使，灰原雄‘啪’地一声掏出咒具，往桌上一拍，

“前辈，硝子学姐只是在和你看玩笑啦，你看，她还特别提醒我和七海准备了武器哦！”

武器？

你们把这些东西称做‘武器’？

夏油杰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记录仪咒具’，又抬头瞅了眼两眼亮晶晶，求夸奖的黑毛学弟，憋了半天，实在不忍心说出打击人的话，只好把目光对准了一旁的七海建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家学弟，一本正经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对面的金发少女，

“你好，菲莉店长，鄙人叫做七海建人，目前就读于东京咒术高专，二级咒术师，同时拥有东京理科大学毕业文凭，请问‘无忧屋’还缺人吗？”

夏油杰：“……七海？！”

夜蛾正道：“七海君！？”

“对不起夏油前辈，夜蛾老师。”

金发咒术师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直觉告诉我，你们准备救下的‘五条悟’，是个会让人胃出血的超级混蛋，基于咒术师又是狗屎，毫无未来可言，所以我决定提前给自己找个下家。”

“这位菲莉店长一看，就知道是人美心善，从不逼迫员工加班好上司。”

七海建人说着，真诚地看向菲莉和中原中也，

“这位赭发小哥也是，一看就是重情重义，爱护下属的好人。所以聘用我吧，我一天只吃三顿，五险一金，每月工资这个数就行了。”

中原中也：“……”

“唔，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

菲莉眨巴了下蜂蜜色的金瞳，同样真诚地问道，

“那个，请问五险一金是什么？新的菜系名字吗？”

“……原来如此。”

七海建人看了看金发少女不似作伪的表情，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最多十六岁的外表，了然地点了点头，默默把自己的名片又收了回来。

“抱歉，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夏油前辈，夜蛾老师，我想通了，咒术师虽然是狗屎，但还能再坚持一下，至少干到毕业。”

菲莉大受打击：“……欸？！不是说加入我们吗？”

“七海少年，我们无忧屋比‘狗屎’好一万倍哦！”

“就算是真话，也不要说出来啊，笨蛋！”

中原中也无奈地敲了下菲莉地脑袋，对夜蛾正道致歉地点头，

“不好意思，我家的店长给各位添麻烦了。”

“怎、怎么会。”

夜蛾正道下意识回礼，“是我的学生太过失礼。”

“顺便一起，请问无忧屋的两位有兴趣入学本校吗？当然，一切费用全免，每个学期还有额外的任务补贴。”

夜蛾正道的目光热切。

这两个少年，都是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