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是错觉吧？】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少女所化的菲莉龙用力摇了摇头，把奇怪的联想抛到了脑后，完全没看到，此时她背上的某个赭发龙骑士，宛如偷吃到小鱼干的猫猫掩饰表情。

庞大的龙翼裹挟着风声高高扬起。

翅膀搅动起雷雨，凝聚飓风，然后对着透明咒灵「Satoru」的位置，雷霆挥下！

【“接好啦，咒术师们。”】

【龙龙快递，来了哦——！”】

呼啦——！

宛如天上送来了风。

一道狂风在巨龙扇动翅膀间席卷而至，以不亚于最高龙卷飓风的威势，摧枯拉朽地袭向咒灵！

漫天的雨水尘嚣中，房屋民宅被接连卷起，高耸的大厦建筑受到波及，外层的窗户玻璃尽数碎裂，牢固的钢筋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瞬。

下一秒，大厦倾倒！

超过百层的摩天大楼在风中拦腰截断，被龙卷飓风裹挟着，如同一个嗡然作响的巨大搅拌机，直直将咒灵裹在了其中。

【】【】——！

流砂咒灵愤怒地挥动着手臂，它想要扯断围困的建筑钢筋，但却被飓风魔法弹开了手指。

遽烈的龙卷风吹起，可怕的势能就这样裹挟着战利品，生生把山峦似的咒灵卷上万米高空，然后在重力的指引下，对准了一众咒术师的方向，猛然投下！

轰！！

咒灵「Satoru」如坠毁的流星，又一次憋屈地被驱赶出了市区，像一个巨大的皮球砸向地心。

这本是足以致命的撞击伤害，换做任何一个咒灵，它的生涯也该到此结束。

但很可惜，这里头的咒灵，不包括「Satoru」。

砸入地面的瞬间，被压制的无下限术式启动。

裹挟的高楼与建筑被咒力碾碎，赫然爆发的力量在空地上轰然炸开。

沉寂许久的深山，跟着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之中，咒灵「Satoru」站起了身。

它转头想要重新冲回市中心，找那条可恶的巨龙算账，但很快，它停了下来。

一个

两个

十个

近百个……

陌生的咒力以「Satoru」为中心，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恢弘的宫殿领域展开，挡住了流砂咒灵的去路。

「Satoru」若有所感地低下头，它苍蓝色的眼瞳微微眯起，与地面的一群咒术师对上了视线。

与山峦般傲然的庞大咒灵相比，这些咒术师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稍微有点手段的蝼蚁，碾死他们就是抬手间的事情，不值一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咒灵「Satoru」发现，这些咒术师好像不太一样。

行动间，令行禁止。

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坚毅与不屈的光芒在每个人的眼瞳中闪烁。

就好像——

他们发自内心的相信，自己可以赢一样。

【……哟呵？】

咒灵「Satoru」突然有了几分兴致。

就当是，解决那条龙以前开胃菜了。

它俯视着一地的‘蚂蚁’，苍蓝色的瞳孔眸光微动，浮现出一抹如同恶作剧的孩子，即将玩弄昆虫的期待笑意。

【都是陌生面孔啊——】

咒灵「Satoru」张了张嘴，如是说道。

风声鹤唳的对峙之中，巨大的咒灵没有发现，有一颗不起眼的石子，忽然从不远处的山间崩落。

石子咕噜噜地沿着山道滚下，静静地停在了它的脚边。

******

——“无下限术式确实很麻烦，但并不是没有弱点。”

半小时前，赶往东京的列车上，夏油杰对一众车厢的咒术师们说道。

以夜蛾正道为首的高专咒术师们闻言，停下了对策商讨，目光一致地落在了夏油杰的脸上。

作为同校的师生，无论是家入硝子还是一年级的七海建人，都很清楚黑发咒术师与传闻中‘五条悟’的挚友关系。

那么，他清楚对方咒术的弱点，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但相较之下，列车上另一群咒术师也过于冷静的表现，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怎么说，夏油同学？”

一个光头青年率先开口问道。

青年看着不过23岁的年纪，单论长相而言，平平无奇不值一提。

——是随手丢进人群中，就立即淹没在路人里的水准。

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青年总是过分挺直的背脊，和坚毅的眼神。

他双手空空，一身普通夹克装扮地坐在车椅上，周身气势却沉稳的山岳，又像匿而不发的锐利标枪。

一群陌生的咒术师坐在他的周围，无形中流露出隐隐以青年为首架势。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男人。

对方身上的气质很熟悉，几乎与不久之前，他们在京都宅邸中看到的，手持武器的特警们一模一样。

“除了咒力的强弱之外，悟、「Satoru」的无下限术式，能从质量、速度、形状来甄别攻击的危险度，以此自动判定开启防御的时机。”

仿佛是某种场景再现般，时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高专下午。

【“——我把之前的手动挡改成了自动挡。”】

【“然后在能力的范畴内，叠加使用反转术式，就能保证术式随时开启哦。”】

那个时候，银发的咒术师一脸得意的笑着，向同伴展示自己新开发的‘自动挡无下限术式’。

只是现在，那个得意的‘五条悟’消失了。

而曾经伙伴间作为共享的秘密，也成为了祓除咒灵「Satoru」的重要筹码。

想必不久的将来，这些筹码还会作为情报，写入官方对‘无下限术式’的策略档案里。

夏油杰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尽力声调平静地继续说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同时投出的铅笔和橡皮，尖锐的铅笔会被弹开，而橡皮可以接触到它。”

黑发少年的解说，让车厢安静了下来。

空气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列车驶入轨道时‘嚓——’的细碎声响。

陌生咒术师们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没有追问夏油杰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也不打算追究，眼前这个少年与咒灵「Satoru」是什么关系。

现在，他们只关心一件事——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光头青年意简言赅地问道。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眼注视着众人，缓缓开口，

“——这就是我们需要诸位支援的原因。”

“既然质量、速度、形状会成为无下限术式防御的考量，那么，我们就使用无法被判别的攻击。”

一分钟，他们只需要拖住「Satoru」一分钟。

****

无下限确实很麻烦，但并不是毫无漏洞。

这世界上的咒术有很多，总有一些乍看之下毫无作用，但又意外的具有战术价值。

例如——

“第一小队预备，强光！”

不知是谁的一声令下，几乎是命令落地的瞬间，数道光源咒术猛地在宫殿领域内炸开。

足以媲美□□的强烈光线，对准了咒灵「Satoru」的胸口，核心驱动的苍蓝眼瞳袭去。

咒灵的视线被遮挡，脆弱的眼瞳一瞬出现了短暂的失明现象。

无下限术式可以防御有形的攻击，那么光呢？气温呢？

“第二队，开！”

伴随着高声的指令，人群之中，一名巫女打扮的女性咒术师举起了手。

一片无害的雪花，自领域的高处落下。

仿若毫无重量的纸片般洋洋洒洒，却在落地的瞬间释放出极寒的冷气。

周围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遽下降，落下的暴雨冻成了冰锥，一瞬成为了天然的尖锐武器。

冰锥自云层高速砸下，在咒术师的配合下，尽数瞄准了咒灵。

‘哈，就这种程度吗？’

风霜强光的中心，巨大的透明咒灵闭上了眼瞳，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被强光夺走视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