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你被定位为失败的实验体，你想。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那些人至死想要追求的。

在人生中的前十几年，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基因改造的任何好处，你拥有的只是一具随时有可能崩溃的躯体罢了。

你会流血会受伤，甚至会生病感冒。

但是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失败实验体的想法，你自然也不会去在乎那些实验人员的想法。所以一方杀死另一方，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

你知道此时自己的身体年龄三岁。

你透过培养皿往外看，外面是走来走去的人群，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神情很严肃。

你能感知到自己现在像是在被灼烧一样，但你已经习惯了，你并不在乎，甚至还有心情在生长液里吹起一个泡泡。

你的诞生其实也不过几个月，但特制的生长液强行干预你的身体正常生长，这也是你感知到疼痛难忍的烧灼感的原因。

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在你的脑海之中编入一些他们觉得你可能会用到的知识，你对世界的很多认知也是从此而来。

可能是你比其他的实验体更加聪明，你学习新东西的速度很快，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新的东西来填满你的脑子。于是你进行新一轮的额外的学习。

但工作人员检查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过不对劲，所以你慢慢知道了更多，你独立人格形成的速度远比他们预料和计划之中的迅速。

你开始不想轻易死去。特别是亲眼见到其他确认不会成功的实验体被毫不留情扼杀的时候。

养一个实验体很费钱，你理解；但如果你是大概率会死的实验体其中的一员，这件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所以在第七次检查没有成功之后，你明白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你就会死，就像之前死得悄无声息的其他实验体一样。

虽然你无意间门得知因为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大，基因不但无法赋予你超乎常人的能力，还因为各不兼容导致你随时都会因为基因崩溃而死。

可你又是为数不多的能活着长这么大的实验体，他们舍不得直接杀死你。

他们想看看你能撑多久，于是最终对你采取了放任态度。

你觉得很无语。这些人的想法太疯狂了，想要融合无数乱七八糟的基因来制造超级人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还不如费同样的功夫去尝试制造一个翻版superman。

只能说不愧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员工是从哥谭出来的，光是这个脑残的程度其他人都难以企及。

但问题是被脑残制造出来的人是你自己。

而且你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你知道地面上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你想知道正常人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待在培养皿里也实在是太过无聊，你每天只有少量的时间门去接受一些强化训练，一起接受训练的人还越来越少。

于是你随便挑了一个天气预报说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离开训练的场地，往外面走去。

那个偷偷给你各种多余知识的ai告诉过你这里的地图。

“嘿！你在做什么？”

你当然被发现了。

雪白的长廊上没有其他躲避的地方，你只能暴露在他的枪口之下，而你一点都不慌地对着他偏了偏头，神色没有分毫变动。

你注意到他其实对你并没有多少防备，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你是需要营养液和生长液供养的、无比易碎需要待在培养皿里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宝宝。

呕，有点恶心。

你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睛，用略显生涩和拘谨的身体走路动态向他传达“我是无害的”这样的潜意识，加深他对你的便签化认知。

然后等你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你藏在宽大雪白袖筒里的手，才终于露出藏起来的可怕长针。

这是用来扎进骨头的专用的长针，往常都是用在实验体上，你发现它很适合杀人。

你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感觉到他脖颈的血液溅到了你的手上和脸上。

你有些惊讶，他流的血比你想象中的多。但现在你没有工夫再去好奇了，你要先从这里出去，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

你第一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

气，但混着你自己身上的血味。

你第一次杀人，但你杀了很多人。

不过你毕竟还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

所以你的行为，大概只能叫做“给实验室造成了重创的逃匿”。

好在哥谭鱼龙混杂，而且很多工作不需要身份证明，而你的身体也已经被催化到了可以伪装青少年的体型。

所以你前期虽然躲躲藏藏，过得很惨，身上的很多消不下去的疤痕也是那个时候添的，但你到底活了下来，而且彻底成为哥谭的一份子。

毕竟这里是让你扎根生长的地方。

直到时隔多年，你再次找到了当年那个实验室的尾巴。

你查到了他们的资料，然后发现凭自己大概是很难把他们一锅端的，老鼠总是有办法逃跑。你需要一个同样对哥谭很熟悉，而且有过不少这种追杀经验的搭档。

是的。

你或许需要找一个搭档。

虽说蝙蝠侠是最好的选择，但你脑子又没坑，不太想没事犯病去对方面前找存在感。再说了那只蝙蝠绝对会成为你斩草除根计划的阻碍的。

于是杰森·陶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正盘腿坐在他的沙发上，吃着他的零食，看着他的电视，然后头也不回地敷衍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杰森：“……”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你还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你转过头：“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黑发青年微微一怔，随即挑起了一边的眉梢：“这可真是少见……什么事让你肯找别人帮忙？说来听听。”

“不对，这就是你找人帮忙的态度？”

用他的家具看他的电视吃他的零食？

他迅速反应过来，从你手里把薯片袋子抽了回去。

你面露可惜。

这个口味你可喜欢吃了，而且他小仓库里就剩这一种口味的了，可见他不是很喜欢，你也是在帮忙解决的嘛。

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抽出最后一片薯片，眼看它就要在你的面前被消灭，于是你下意识叼了上去，从他手上把薯片叼走了，吞掉。

你感到很满意。

但似乎被你抢走了薯片的

杰森呆住了。

……只是被从手上抢了一块薯片而已，不至于吧？

但黑发青年实在太少表现出这种状态，就连你也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迟疑地说：“要不我明天给你买一袋？”

“……不用了。”

杰森低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不再说无关的话，直接问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有一个仇人，”你平静地说道，“我要他们死。”

你看着他：“大获全胜，一个人也不能留。”

杰森接过你的u盘，快速地翻看起你查到的情报来。

电脑冷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蓝色的眼瞳变得更冷。

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虚虚地按了下你的头，你才把视线从地板上的裂痕上移开，看向转过身面对你后，因为背光而看不太清眼瞳中神色的黑发青年。

“好。”

看完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这么答复，将你的话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一个人也不能留。”

……

……

你眨了眨眼睛，打住了脑海中漫出来的记忆。

你隐约记得红头罩的帮忙不是无偿的，毕竟你们又没什么深厚感人的交情，但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

你准备回安室透那里一趟，看看之前被食人花吞下去过的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