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可能会让您失望，”我怪内疚的，“我大概不会成为新的五条夫人，不过不用担心，等我死掉，我会安排人把羽衣送回的。”

“这种事情就不在老仆的思考范围内了，”山田老人对我的婉拒毫不意外，“少爷他想要保护的也只是樱小姐、不是所谓的‘五条夫人’，虽然羽衣没有穿在他身体上，但是裹在了他的心上，这也不坏。”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老仆私以为，能让那样的少爷走下神坛，付出区区一件羽衣，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最后朝我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出了会客室。

晚上五条悟从北海道回来了，还带着十六夜。

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

“锵锵！阿悟回来啦！”他把手里的袋子一股脑放在我面前，“还带了伴手礼！有白色恋人的巧克力哦！特意挑了黑巧克力！还有六花亭的夹心饼干、醋昆布、夕张蜜瓜！”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打开袋子挨个儿看，“你真的有在认真做任务吗？去进年货了？”

十六夜换了睡衣，钻进被炉里挨着我坐:“悟先生带我去爷爷奶奶家了。”

“爷爷奶——”我差点咬了舌头，猛地看向五条悟，“杰家？”

“对啊，”他从刀架上拿下水果刀准备切蜜瓜，“叔叔做饭还是那么烂呢。”

“奶奶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十六夜仰脸对我说。

那是当然的了，她可能从同样的鸢紫色里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了吧。

夏油杰叛逃之后，咒术界除了来学校搜查，还去了他家里，但是夏油夫妇被咒灵消除了记忆，忘记了他们有一个曾经在东京念书的儿子。

那个人做事还真是很周到，换了是我，要叛逃肯定想不到先给大狐狸丢一个一忘皆空。

当然，如果是我家，谁给谁施遗忘咒还说不定呢。

正想着，普通大小、只是长着九条尾巴的金毛白狐从外面轻盈地跳上缘侧，姿态优雅地走进屋子里。大狐狸不常变成原身，只是偶尔冬天阳光好的时候，会变一阵子找个中意的地方晒太阳，最近他相中了学校的屋顶，总是跑到上面晒得蓬松松热乎乎回来。

“哦！爸爸也在！”五条悟嗖地蹲下身要去像撸猫一样挠大狐狸的下颌。

砰地一阵白烟，大狐狸变回人形，拢了拢一身华丽的狩衣，低头看着他。

五条悟仰头看大狐狸，手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前伸的动作。

“……对不起。”

我很没有同情心地笑出了声，被五条悟塞了一嘴蜜瓜。

蜜瓜好甜，我最喜欢蜜瓜了。

“今天你家里来人了哦。”我吃着蜜瓜，对五条悟说。

“又什么事啊？”他一脸烦躁，“我就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们自己看着办，什么事都要叫家主拿主意那趁早别干了。”

“是山田管家，跟我说了羽衣的事情。”

他定住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擦干净刀放回刀架:“哦，那个啊。”

“早知道是那么珍贵的东西，我就不收了。”

“没有什么珍不珍贵的，我想送就送了，阿樱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他不高兴地咬了一口蜜瓜，“为什么不能甜甜地说一句‘谢谢悟，我好爱你哦’然后干脆利落地收下就好呢？这样不是很简单吗？”

“因为礼尚往来啊，收到太难回报的礼物我会很为难的，”我耐心地给他解释，“特别是你，你什么都不缺，你只要情绪价值，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给你想要的，这样我压力很大。”

“什么是情绪价值？”

“能引起正面情绪的能力，就你而言大概是‘爱’。”

“爱我是件很难的事情吗？”他问我。

跟他讲不通啊。

我唉声叹气:“这么跟你说吧悟，我奉行的原则是从一而终，如果我决定爱你我就会一直爱你，除非你做了什么我不能原谅的事比如站了对家的CP。所以我不能轻易——”

梆！

五条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是说只要阿樱爱上我就会全心全意爱我？！”眼睛亮得像破晓的海面，粼粼闪着光:“真的吗？这也太好了吧？！”

……跟他完全说不通，他只听他想听的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就这一次嘛，”难搞的猫猫坐下了，轻快地晃着尾巴，“碰巧这个很适合阿樱嘛，不然总是烦心阿樱有没有被咒灵吃掉我也很难好好工作呀，我不能工作了世界会大乱的，就当是为了世界和平收下吧？”

哪有这种胡扯的道理。

“五条君，”大狐狸拈着一片巧克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如果你已经做好了要把我的女儿和类似世界和平那种高尚到让人发笑的东西放在天平两端的打算，那我建议你立刻消失，我不会把我爱逾性命的珍宝交出去做别人次一等的筹码。”

“别生气啊爸爸……”我摇了摇大狐狸的胳膊。

“我努力工作拯救别人维护世界和平是因为我道德高尚吗？”五条悟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咧嘴一笑，“开什么玩笑啊爸爸，确实宝可梦还没有收集全、JUMP的连载漫画蛮有看头、喜久福也让人欲罢不能，但我可不是那种大圣人，选择拯救路线只是因为我高兴，毕竟正面角色更帅气出镜率更高嘛。不过如果我做了这么多，这个世界连我最喜欢的阿樱都没办法保护的话，那我干嘛还要维护它呢？打游戏是一回事，氪金氪到卖老婆就蠢爆了吧？”

狐狸和猫在对峙。

“好逊啊悟，”我干巴巴地插话，“宝可梦还没收集全吗？秋哉都全图鉴了。”

“哈？！”五条悟瞪大眼，“怎么可能？”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定是杰！可恶！下次一定要在发售日当天买空全东京的卡带！”

倒也不必如此用钞能力。

--------------------

第120章 盘星教

================

（一百二十）

2009年的三月末，我升上了四年级，终于可以摆脱九月份的姐妹校交流会了，可喜可贺，希望后辈们今年去京都客场作战也能赛出风格赛出水平。

五条悟升上五年级，几乎没有什么课了，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还是时不时从角落里蹿出来伏击我，喵喵叫着围着我转讨要猫罐头。

与此同时，盘星教的新址也选定了。

“真不错啊，”我站在原本是叫做净钵寺的地方环顾四周的建筑，“气象庄严、明净雅致，作为总部再唬人不过了。”扭头问现任教祖:“你怎么搞下来的？没人会卖庙吧？”

“这座寺院的方丈敛取善款中饱私囊，还□□参拜的女信徒，罪状罄竹难书，”夏油杰轻描淡写回答，“我送他去佛前忏悔了。”

哦，把原主做掉了。

“你不是也在敲那些金主的竹杠吗？”

“是啊，我也没说我没罪，”他笑了，如座上菩萨祥和，“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清白无辜呢？”

我撇撇嘴:“佛经看看装装样子就得了，别真的走火入魔，起码别剃度，不然我就再也不来串门了。”

“好的，知道了，”菩萨又变回了人，“我很感激哦。”

“那贵教派现在的业务是什么呢？”我往里走继续参观，“除灵驱邪？”

“表面上是那样，”他跟着我的步伐慢悠悠往里晃，“看情况也接超度委托。”

“超度委托？”

“嗯。”他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本宣传册递给我，“受到别人的伤害求告无门，可以把苦难向我倾诉，经过审查我们会登门对始作俑者进行超度。”

我接过宣传册，里面的彩页用精美的图片和狡猾的话术把盘星教包装成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慈悲教派，其实要是能把教祖大人的照片放上去就更好了，这幅皮相能吸引来的信徒肯定比风景要多。

“超度？”我笑了，“物理超度？”

他并没有否认:“说起来还是樱给了我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