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吗？”神秘人挑起眉，偏了一下头。

“是的。”我慌忙点头以表诚恳。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我猝不及防，准备好的那一肚子话反倒派不上用场。

“报纸上？”我试探性地问。说实话，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答案。

“要比那儿更早些。”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把玩着魔杖，但貌似对手里的“玩具”并不满意。

“卡罗提到过你。虽然我当时并没有相信那个蠢货的话。”

话说到一半，纳吉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秘人停止了与我的交谈说了几句蛇语。纳吉尼便再次游走到我的脚边盘踞而坐。而她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瓶子。

“他说哈利.波特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消息来自于你。”神秘人继续说道，“但他死了，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

我知道他肯定误会了。

在他的认知里，卡罗的死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则是杀人灭口。

不过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卡罗的死而怪罪于我。

“能将卡罗和马尔福家的小子玩弄于股掌，你还是给了我惊喜。我相信你确实不属于这个时空。”

神秘人抬了一下手，纳吉尼缓慢地爬上了椅子，立起她那柔软滑腻的躯干正好能够和我对视。

由于她太过粗壮，豪华舒适的靠椅此刻显得小的可怜。

她的尾巴还搭在我的大腿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汗毛也竖了起来。

纳吉尼发出低低的嘶嘶声朝我的脸逼近，我下意识向后靠去，恨不能把自己贴在靠背上。

她离我越来越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瞳孔垂直着，身上那股腥臭味令人作呕。

我只能无助地闭紧了眼睛。

“好了，希望你不会白白浪费这瓶吐真剂。”神秘人的声音传来。

我慢慢睁开眼，纳吉尼已经将那瓶子吐出了半截。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伸出手接下了瓶身沾有黏液的吐真剂。

装有这种号称“只要几滴就能让服用者说出真话的魔药 ”的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就算我已经喝过了解药，但我并想喝下如此剂量的吐真剂。我决定再挣扎一下。

“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一切您想知道的，只是这……”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这一次神秘人的魔杖没有射偏，绿色的光没入我的小腿。即便我已经尽可能把声音咽回到肚子里，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是我的仁慈给了你错觉吗？”他的声音无比冷酷，“现在，喝下去。”

纳吉尼一直缠绕在我身上时不时吐着信子，让我很难忽略她的存在。在她的监视下，我只能喝下了整瓶吐真剂。

不得不说这个剂量实在是太大了。药效很快蔓延全身，侵蚀着我的大脑。

我的意识开始飘游，几乎脱离了身体。但庆幸的是，我仍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现在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神秘人相信我提前编造好的说辞。

霍克先生在他近半生的特工生涯中曾无数次通过了测谎仪。

我永远记得他那句“夹杂着部分真相的谎言比纯粹的撒谎更具迷惑性”。

要想欺骗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说说你那个时空是什么样的。”

“我来自未来，先生。在那个时空，您是唯一的统治者。”

“哈利.波特呢？”

“他死了。他是被您亲手杀死的。”

我的眼神空洞，声音听上去也是呆板而平静——我在尽可能地扮演一名合格的“泄密者”。

而事实上，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肚来保持清醒。

神秘人是个极度狂傲自负的家伙。我能做的除了阿谀奉承来保住自己可怜的小命，就是让他自认为成功触手可及，好放松警惕。

神秘人问了我很多问题。有关于他自己的未来（我将他描述成尽享权利声誉的统治者，我相信这也是他期望已久的模样）；杀死哈利的过程（不过是在大战的基础上胡编乱造了些东西）；甚至是为什么要捉住虫尾巴、明知他在寻找我却逃跑还有愚弄卡罗放出戈德里克山谷假消息的原因。

看得出，即便是在我服下吐真剂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完全相信。而是在不断地试探，反复询问，试图找出我话里的破绽。

对此我的解释是：虫尾巴并不是个合格的仆人。他懦弱无知，如果不把他送进阿兹卡班，他根本不会愿意为神秘人献出自己的一切。

反正他已经死了。

何况虫尾巴本性便是如此。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丧命。

至于神秘人派出食死徒前来“请”我一事，我自然不能说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的职业是时间旅行者。”我说，“我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这个时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事实上这是某个大火的麻瓜电视剧的创意。如果这个时候有某个麻瓜路过甚至是一个看过该剧的巫师，那么他一定能发现我所说的这些和剧里的设定一模一样。

但神秘人一向厌恶麻瓜，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是吗？这个职业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的工作所属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而且这个项目计划还是您亲自批准的。”

“噢，”神秘人点点头，“那工作内容呢在不同的时空间穿梭吗？”

“每个人的任务都不同。他们有的帮助研发更好的时间穿梭器。毕竟不久的将来，只能前移几个小时的时间转换器已经完全被取代了。而我的任务则是去往不同的时间节点，加速推进时空的运程。”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严格意义上，我们在异时空并不能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我们也不能主动接触关键人物，只能私下做事。而且我们和欧洲巫师同盟协会之间签署过《时空细则条款》。”

我非常流畅地背诵了一遍麻瓜科幻剧里的故事设定。神秘人的态度明显松动了不少——他基本已经相信了我的话。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这些都是麻瓜的点子，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但是似乎出了点问题。”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他立刻问。

很好，就这样按我的思路走下去，会让我轻松很多。

尽管“无知”有时并不会有损他的名誉，但他仍希望预先知道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来降低风险。

而我恰好抓住了神秘人渴望掌控预期内的各种可能性的心理，一步步打造一个专属于他的美好“童话”。

“卡罗破坏了原有的时间线。他无意间发现了我的身份，然后逼我说出了哈利.波特的位置。如果提前抓捕，按照偏差大数据运算法则，他会在仓皇逃窜的时候丧命在某片森林里。”

“但您提到过要亲手杀死他，所以我才故意说了错误的时间。不过您不必担心，他早晚会死在您手上。”

“这倒没错。”神秘人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倨傲一览无余。

“他只能——被我亲手杀死。”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魔杖片刻又问。

“你还记得我当时杀死波特的时候手里拿的魔杖是什么样子的吗？”

“是这根吗？”神秘人随即补充道。

“我看不清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纳吉尼一直缠在我身上蠕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神秘人用蛇佬腔说了句什么，纳吉尼非常顺从地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是它吗？”他高高举起了魔杖。

我突然生出一股想冲过去将魔杖夺下来的冲动。

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如果贸然行事，连鱼死网破的局面都办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去见梅林。

“不是它。”我说，按捺住内心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