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喝完了。他什么都没说。

“抱歉，我再去要一杯。”他起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见他，却又感觉跟上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我不仅一直都极清晰地感知到他，还以一种完全亲密、像是其他任何接触都无法超越的方式与他接近。

我就这样久久地坐着，等着。盯着他坐过的椅子。

在这凝视当中，有着某种令人痛苦的东西，像是在表达一种太大而空洞的自由，一种借机断绝一切联系而得到的自由。

我的心变得紊乱，脸上显现出未曾有过的表情。

“承认吧，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幻想中的柏妮丝.卡尔。她美丽，有内涵，是缪斯般的存在。而我，善妒自私，对你没有感觉。”

又或者我可以说。

“我生病的那些天你都不来看我。你根本不关心我。我们分手吧。就这样。”

反正，不管如何，我今天必须和德拉科做个了断。

德拉科回来了。他在我面前坐下，试着开口。

“你是对的，柏妮丝。”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我不解地盯着他。

德拉科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继续说。

“你的问题我想了很久。之前是我太过依赖我父亲了。但现在，我决定要成为一个有主见的人。”

“所以呢？”我不明所以地挑眉。德拉科却转移了话题。

“你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那条手链？”

“这是我的答案。”德拉科显得有些踌躇，但语气很郑重。

“柏妮丝，明年圣诞我会送你一条更昂贵的项链。后年你将会拥有一枚戒指——毕业后我们就订婚。”

他一口气说完，明显放松了很多。

戒指？订婚？

我彻底傻眼了。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说好要分手吗？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订婚的地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我回过神，德拉科看我的表情又变得紧张。

“我是认真的，柏妮丝。”他注视着我。

虽然我不想打击他，但为了尽快摆脱这段并不如预期发展的关系，我试着开始为难他。

“订婚的事还是算了吧。据我所知，你的家族从来没接纳过混血。而且你父亲……你确定？”

“我妈妈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我开心就好。我爸爸说，只要马尔福在我这代可以继续保持荣耀，他会满足我的一切需求。”德拉科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我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噢，那就提前恭喜你了。”我干巴巴地说。

要知道，神秘人强大起来后，要保全一个家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确定卢修斯是不是在诓他，但以德拉科的实力来看，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德拉科误以为我还在为纯血和混血的问题而担忧。主动安慰了我。我却无法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

真相总是悲伤的。而更悲伤的，是当真相的丑陋没有谎言的调和。相比之下，撒谎定是件美妙的事情。于是我做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我对德拉科撒了谎。

“没有的事。我相信你。”我挤出一抹与平常无异的笑容。

“柏妮丝，我从未想过放弃你。”

“我可不会为此而感谢你。我就是恨平平淡淡的爱情。说真的，我觉得我倒挺喜欢你过一阵子就把我甩开一回。如果你是真心诚意的话，那这种爱情可就是最最乏味的事了。噢，这么说很不要脸，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干笑几声，“我就是想到这点才情绪低沉的。你别只是爱我爱得那么听话驯顺，要不你还是走开的好！”

“这么说，你不生我气了？”德拉科的眼睛亮闪闪的。

“当然。你今天的表现超出了我的……”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此刻这种类似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是的，我只是不轻易承诺。我受到的家庭教育便是如此，你知道的。所以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敢和你单独见面，生怕自己会搞砸这一切。”德拉科的脸涨的通红。

“可我生病了你总该有点表示吧。”我试图继续挑他的不是。

“生病！什么时候的事？”德拉科表现的比我还震惊。当然，据我观察，这并非是特意装出来的。

“我病了半个月。”

“可潘西告诉我你是故意在躲我，她还说……”

德拉科看见我的脸色，自觉闭上嘴。

“现在没事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了，现在不用和乌姆里奇一块巡课轻松多了。”

“乌姆里奇是魔法部派来的。我爸爸说接管霍格沃兹是福吉部长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德拉科想了想，“我毕业后会进入魔法部工作，等我成为乌姆里奇的上司后，我保证让她听你的。你要是讨厌她，我就直接开除她。”说完傻笑着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看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我弯起嘴角。实则欲哭无泪。

这可怎么提分手啊？

我真没想到德拉科会认真思考我的问题。

我以为他会逃避。含糊不清。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就如我预料一般。

但他没有。

这即代表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肯定了我的魅力。

但我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之中的关系。

碍于德拉科依旧盯着我等待表扬和夸奖，我只能照做了。

“我很高兴你长大了。”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骄傲地扬起头，“我会比我爸爸做的更好。”

“你会的。”

这倒是实话。毕竟是我喜欢的人，我还是由衷地希望他会更好。

“今天是情人节，柏妮丝。”他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想这么做，但实在没什么拒绝的借口，只好认命般地在他右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他又把左脸露出来，我又给他一个吻。

“我们出去走走吧。”他兴奋地提议道。

外面下着雨，我摇摇头。

“没关系。”德拉科拿起桌上一支玫瑰花，把它变成了一把长柄雨伞。

“你的变形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有些惊讶。

“最基本的物品变形术我还是很在行的，”他恢复了那副不变的洋洋得意的表情，“喜欢吗，柏妮丝？”

“非常棒。”我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个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这样德拉科就带不走了）。但表面还是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挽起他的胳膊走出酒吧。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但德拉科的心情很好。

“你一直在笑，”我看向撑伞的他，“就这么开心？”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因为你拥有世界上最棒的女朋友？”我笑着问。

“当然。”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突然感觉自己是被人珍视的宝物。我的心霎时变得柔软。

“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女孩子不需要什么承诺，只想自己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我对他说。

“真的？”

“当然。”

他满含柔情的眸子弯了弯，低头朝我的嘴唇凑近。此刻，雨丝连绵，气氛刚刚好。

我们在雨中拥吻。

一吻结束，我调侃道，“这真是太浪漫了。就像是在演偶像剧。”

“偶像剧是什么”

“麻瓜的一种电视节目。”

“麻瓜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德拉科皱眉，“我爸爸有很多珍藏的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保准比那有趣的多的多。”

“停下。”我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又说了‘你爸爸’。”

“好的，我不会再说了——我尽量。”德拉科立刻向我保证。

“爸爸不一定总是对的。你要做你自己。”

“柏妮丝，你才比我大一岁，为什么懂的这么多道理？”德拉科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