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路易丝恨不得吃空克劳奇的财产。

“那也不用像个饿死鬼一样。”小巴蒂一脸的嫌弃，他那纯血统的教养似乎忽然觉醒，难以容忍女孩略显豪放的进食，“我是从来不给你饭吃吗？”

“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路易丝给自己添了碗浓汤。

长期处于高压之下的路易丝已经对自己消减的身形和难堪的脸色十分不满了。不过她慢慢调整了好心态，她知道只有自己不倒下，才能做更多。

再说了，不管是执行任务还是思考对策都太费劲了。身体能量消耗得快，就得补充回来。再有一个原因就是——

“你们家的饭是真好吃。”路易丝认可地说。

“呵，你吃了那么多年泥巴种的饭菜，是没吃过什么好的。”小巴蒂讥讽地笑了笑。

你怎么不去死呢？

路易丝用尽全身力气去咀嚼嘴里的菜肴。

现在好了，这顿饭我是肯定吃不香了。

“而且霍格沃茨的，也就那样吧。”小巴蒂甚至没有注意到路易丝强颜欢笑的模样，继续说。

现在好了，我装得这么努力而没有露出想杀了你的表情，你看都不看啊。

“我吃饱了。”路易丝是真吃不下去了，用手帕擦了擦嘴，起身离开餐桌。

“嗯？你不是才开始吃？”小巴蒂不解。

“被这个家的主人嫌弃饭量大了，哪还有脸吃啊。”路易丝故意揶揄地说。

路易丝的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所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小巴蒂总在无意间让路易丝更不痛快。

“你这小孩——”小巴蒂刚一开口，就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咽回去了。

“你是真像个妈妈。”路易丝忍俊不禁。她又有些不太满足地回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餐桌，飞快地上前去，带上一瓶火焰威士忌和一份坩埚蛋糕就逃。

“你——”小巴蒂无语了，他确实像一个拿孩子没办法的母亲，特别是那无奈的笑。

真像这个孩子是他自己养成的那样。

路易丝想到这里，坐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小巴蒂翻了个白眼。

这个圣诞假期过得也不怎么样。路易丝很难不怀念以往在家里或者在霍格沃茨的圣诞节。但她至少还有圣诞节。

窗外树影婆娑，夜很深，却看不到多少星星。

不知道哈利和赫敏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离队的罗恩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卢娜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克里科斯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乔治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世界像要被这些恶魔腐蚀殆尽了一样，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路易丝看着面前了无生趣的夜景，只有送进嘴里的火焰威士忌能带来刺激。

不过卢卡斯给路易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朱利安从美国回来后和艾希婶婆一番研究，已经找到了为邓布利多解除诅咒的办法。但原本邓布利多的命就是拿魔药强制吊着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后续能不能一切如愿，还没有结论。

一切又好像充满希望。

路易丝其实并不喜欢坩埚蛋糕，她吃着甜点并没有苦中作乐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讽刺。

于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毛毛牙薄荷糖，丢到嘴里。

这就是路易丝为什么这么喜欢薄荷糖。

薄荷的清爽一下子冲入口腔，仿佛把夏天的风带到了这个残酷的冬天。

只不过这些从小喝南瓜汁长大的巫师的口味实在是太甜了。路易丝又拆了两颗一起丢嘴里，味觉细胞才得到了足够的辛辣。

忽然间，夜空随着跳动的味蕾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破开了。

不远处的树林上方，有一道道烟火，送上高空。

砰，砰，砰。

烟火炸开的声响却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路易丝震惊地站起身，她贴近窗户偏过头，发现另一边也有人在放烟火。

“搞什么？”小巴蒂也发觉了异常，蹭地站起身，到各个窗户边去查看。

“三、四……”路易丝已经数出了好多在放烟花的人家，“为什么？”

克劳奇庄园附近不可能有麻瓜居住。这些纯血统厌恶麻瓜到了极致，他们周边方圆百里都不可能有麻瓜进入。

而且没到时间。

还没到跨年的零点。

就算到了跨年的零点，荒郊野岭的地方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一起放烟火。

等等。

路易丝眯起眼，她紧紧地贴着窗户，努力去看清烟火上若隐若现的一个符号。

W。

一瞬间，意外和兴奋像电流般窜过路易丝的大脑。她的胸口起伏着，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知道那不是酒精或者薄荷在作祟。

“该死的，我去看看这是在搞什么！”小巴蒂批上了斗篷，“一定是凤凰社在搞什么把戏。”

“我也去看看！”

路易丝几乎是抢在小巴蒂幻影显形前的那一秒大喊道。她甚至无瑕顾及斗篷，穿着单薄的长裙就原地幻影显形了。

女孩的每一个落脚点，放眼望去都能看到灿烂的烟火。

威尔特郡、德文郡、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约克郡、泰晤士河两岸、查令十字街——最后是，对角巷。

路易丝最后停在了对角巷，这里热闹得不像话。

对角巷早就被食死徒扫荡得面目全非，可在今天却亮起了明亮的灯火。烟花接连不断地在空中绽放。路易丝用上幻身咒，沿着空无一人的主路慢慢往前走，鼻子一酸，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

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她说喜欢看烟花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为她送上最好看的花火。

只有一个人会在她认为不该冒险的时候，用这样惹人眼球的办法引她出来。

只有一个人会动员起那么多巫师，在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一天的夜晚，一起放韦斯莱把戏坊的烟火。

路易丝想夸他，这不仅浪漫而且明智，还振奋人心。

所有人一起放烟花，食死徒短时间就找不到源头。所有人一起放烟花，是证明我们仍团结一致。所有人一起放烟花，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为大家点起希望。

终于，路易丝的脚步停在了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前。她看到了她的红发男孩就站在阁楼的窗户前，着急地在寻找着她的身影。

于是，路易丝解除了幻身咒。

而乔治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她身上。

“生日快乐。”

乔治的嘴型说着。

“我爱你。”

路易丝的嘴型说着。

他们相视一笑。

路易丝向来庆幸她爱上了一个多么疯狂又多么大胆的家伙。这乱世之中，谁还能得到这样磅礴的爱？

而她爱的那个人，恰好又是那么爱她。

当他将心意奉上，她也会不期而至。

乔治撑着手杖，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是路易丝没见过的一套。他忽然像麻瓜魔术师那样把手杖一推一拉，变出了一束红蔷薇。

“噗！”

路易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打了个响指，花束便到了自己手里。

路易丝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再逗留了。但她抱着怀里的花，加上冷风中的酒精作祟，她始终没有挪开脚步。

都怪她的裙摆沾满了雪，让她走不动路。

都怪她太傲慢太不讲理，非要怪罪在雪地上。

都怪思念太重，她就只想不讲理地站在这里，望着她的爱人。

她爱着的人，也同样温柔地望着她。

星光之下，烟火之中，他们一人身处楼阁之上，一人屹立尘埃之中。

目光交织，以此相吻，短短几秒，就好像世界只属于他们。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向前一步，但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和掷地有声的心跳。

就好像世间万物都为爱而来，为他们带来颂歌。

他们离得这么远，但他们的心却靠得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