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军队停下了，马车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陛下，到了。”

曦月从睡梦中苏醒，撩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长安依旧是长安，和走的时候没有区别。

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出现在窗外，就好像一成不变的景色中绽放了一朵鲜艳明媚的花。

霍去病道：“陛下，您的鬓发乱了。”

曦月下意识摸了一下头发，发现确实乱了。

一会儿还要接见百官，如此倒是有失帝王威仪。

霍去病道：“臣来帮陛下。”

一只修长的手为她整理着发丝，竹枝般的手指挑起一缕垂落在她脸侧的鬓发，顺着她的脸庞滑到耳后。

少年的手指在她脸上划过一道弧线，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勾起一道涟漪，无端撩人心弦。

曦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一双明亮炽热的眼眸。

原本小心翼翼的暗恋，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热恋，丝毫也不加掩饰了。

是她的纵容，给了他越界的勇气。

他正在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曦月收回目光，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下了车，入朝接见百官。

霍去病露出一个微笑，跟了上去。

朝会终于结束了，曦月回到宫殿之中，好好睡了一觉。

果然在外面就是比不上在家里，睡也睡得更香。

第二天，曦月照常去上朝，下朝之后便去了藏书阁。

霍去病也跟着去了。

藏书阁中陈书上万，放眼望去尽是卷轴，无边无际。

曦月在书架中穿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类目，她一抬头，看见一本诗集，于是伸手去拿。

只是那书有些高，她没有够到。

霍去病道：“陛下，让臣来吧。”

说完，一抬手，轻轻松松拿到了那本书。

他将书递了过来。

曦月伸手接过。

就在这时，她感觉袖子被扯了一下，垂眸一看，原来是上面的装饰被霍去病的臂甲勾住了。

朱红的璎珞与冰冷的铁甲纠缠在一起，莫名地暧昧。

就好像铁甲舍不得这片衣袖的离去，在挽留似的。

霍去病伸出另一只手。

曦月以为他要把挂在上面的衣饰取下来。

可他却伸出食指，勾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像那铁甲似的，勾缠住她，不愿她离去。

两人的目光相接，少年眼中满满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阳光照在他脸上，像是铺开了一层蜜糖，就连睫毛都被染成了金色。

无声的情愫像海浪一样蔓延，淹没了整间屋子。

他勾着她的手指，缓缓靠近。

就在他俯身下来的那一刻，一只手盖在了他的唇上，无情地阻拦了他。

少年扑扇着睫毛看着她，离她的唇只有一步之遥。

他望着她，吻了吻她的掌心。

那柔软的触感，就像一朵花在掌心绽放。

这个被她养大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英俊的少年。

这种感觉就像是亲手浇灌的幼苗，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只待她来采撷。

理智和道德让帝王踌躇不前，一再拒绝。

他才只有十六啊……

思绪正飘远，忽然间却被掌心一阵温热的感觉拽了回来。

少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那眼神，像是钩子一样。

一瞬间，曦月瞳孔紧缩，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

少年看出了她的眼神变化，拿开了她的手，再次向她靠近。

这次没有被阻拦。

他握着她的手腕，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面庞相贴，呼吸交织，近到不能再近。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满足。

不同于偷吻时的浅尝辄止，这次他可以更加深入。

他轻启唇，含住那片唇瓣，细细舔吻，如同品尝花瓣一般。

只是这样就已经如此甜美，那如果再深入一点，又会是何等滋味。

他探入其中，如同找到蜜源一般，沉浸在无尽的甘美中。

原来所有的甜蜜，都隐藏在深深的内里，尤其是花蕊上。

他勾住她的舌，尽情享用着甜美的汁液。

片刻后，他似乎嫌这样还不够亲密，于是上前一步。

他向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然后被抵在了书架上，退无可退。

他终于满意，倾身下来，把她整个人都覆盖。

那只原本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去。

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少年的心跳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

一下又一下。

他的心跳，在她身上响起。

一吻毕，他从她唇上离开，撩开眼睫看向她，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的唇上染了胭脂色，就像是采蜜的蝶不小心沾上了花粉一样。

这一幕，无比香艳。

曦月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擦了擦。

少年却含住她的指尖，用一颗虎牙在上面轻咬。

眼看他又要缠上来，曦月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少年一眨眼，总算收了心思，规矩起来。

他问道：“陛下，这书还看吗？”

曦月“嗯”了一声，坐到窗边光亮处去看书。

少年含着笑，在一旁守着，心情无比愉悦的样子。

曦月偶尔看他一眼，他便倒了茶水，端过来给她。

君臣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不必多说，也不可言说。

只是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霍去病时不时就来讨吻，就像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

胭脂的味道尝多了，他甚至能分辨出好坏了。

偏殿里，卫子夫和几个女官凑在一起，挑选陛下赏赐的胭脂。

她见霍去病来了，故意打趣道：“去病快来，帮姨母选一选胭脂。”

其余几个女官也都是看着霍去病长大的，不禁笑了起来。

霍去病指了指一盒茜色的胭脂，道：“姨母选这个吧，最香最甜。”

卫子夫拿起胭脂闻了闻，果然十分香甜，于是就选了这盒。

霍去病见没有自己的事了，于是便打了个招呼，去见陛下了。

他走之后，卫子夫猛然觉出不对。

去病都没闻，怎么知道这盒胭脂最香最甜？

作者有话要说：

卫子夫：这小子不会和哪个年轻的女官好上了吧？

霍去病：大胆一点，是陛下

接下来要在卫青眼皮底下偷偷摸摸了

第88章 汉武(18)

卫子夫感觉到，小外甥大概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作为姨母，她不得不关心这件事。

于是她开始暗自观察，到底是哪位年轻的女官。

算上今年刚入宫的两位，宫中青春年少的女官共有五位。

她们都是美貌如花，才华出众的女子。

可是看来看去，去病对哪个都不感兴趣。

倒是这五位女官里面，有三个都喜欢他。

卫子夫忽然有了一丝猜测，去病该不会喜欢比他年纪大的姐姐吧？

于是她把年龄限制放宽了几岁，在二十岁以下的女官中找，结果一无所获。

二十岁里面的没有，那就在二十五岁里面的找。

卫子夫一个个筛选，可是没有一个符合的。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总不可能去病喜欢比他大十几岁的吧？

又或者那姑娘不是宫里的，而是宫外的？

不对呀，御赐的胭脂应该只有宫内之人才有。

到底是谁呢？

卫子夫正在那里绞尽脑汁，神游天外。

忽然间小宫女来报，说是长公主进宫来了。

卫子夫立刻去通报，她走到门外，道：“陛下。”

里面过了一瞬才传来陛下的声音：“进来吧。”

卫子夫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她的外甥守在旁边，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这小子整天跟在陛下身边，除此之外就是去军营，哪有机会见什么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