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可以说是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荣国府好歹祖上有功，他便是打算惩治勋贵也没准备赶尽杀绝。谁知贾家长女竟和甄家勾搭到一块儿去了，真当自己这个皇帝是个摆设吗？

“陛下，快到了。”刘康压低声音对赵钰说着，一边伸手要将赵钰扶下。

赵钰回过神，很自然的用手扶住刘康的胳膊下辇。自有小太监扬起静鞭，随着一声鞭响，原先还有些许嗡嗡声的御花园登时一静。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前乌压压跪了一地人，赵钰却一眼就看到坐在武将队伍里的柳安。再往一旁看，竟也有一位公子哥儿的样貌只比柳安逊色一成，生的也是一副多情样貌。

他觉得这人似是有些眼熟，却也没多想，行至最前方的龙椅上坐定才道：“诸位平身。今日设宴是为建威将军率军大捷庆功，诸位不必拘束，且共同为将士们贺上一贺。”

说完便命人斟酒，笑着举杯与群臣一同喝了第一杯。教坊司新排了舞蹈，舞娘乐娘们款款走上中间搭好的台子，赵钰虽不感兴趣但也装模作样的看着。

他不说话，下面人自然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和相邻座位的大臣低声寒暄两句。赵钰的耳朵灵，听见女眷那边似乎有些不愉快便看向刘康道：“怎么回事？”

皇家设宴向来规矩大，男客女客并不在一起坐，而是用屏风分隔了。因着赵钰未曾娶亲，便特意请自己的姑母建齐公主主持女客那边。

刘康闻言示意喜春下去打听，不一会儿便回来道：“陛下，是刘夫人与柳一等子夫人起了些口角，现下已被大长公主调解开了。”

赵钰闻言下意识往柳安那边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那位夫人指得是柳安的继母，出身宁国府贾家的那个。正巧柳安不知因和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

刘夫人指的正是建威将军夫人，她母家姓刘。虽然正经该被称呼一声李夫人，但她随父驻守边关时便闯出些名号，未嫁时旁人便尊称刘家娘子，成亲后也仍旧这样。边关也有不少这样的妇人，大多是称呼母家姓氏。

赵钰挪开眼神，皱眉道：“今日本就是为建威将军庆功，那柳夫人这样不识好歹？”

虽说宴会的主人是自己，但主角却是此次大捷的将士。便是有天大的龌龊也不能在今日表现出来，反而要退一步，这才是大家夫人的风范。

好歹出身宁国府，又做了这么些年的一等子夫人，怎么连这个胸襟都没有。连带着对柳芳的印象更差，自己是个蠢货，娶的夫人也是个蠢的。

幸好柳安是自己姨母生下来的，没染上理国公府那蠢气。

刘康看了眼不远处接受敬酒的李将军，又看了看在喝闷酒的柳芳，心里也是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那柳贾氏言说刘夫人在边关抛头露面不是好妇人所为，又生得粗壮...刘夫人不过刺了几句柳贾氏就忍不住了。”

赵钰有些不赞同，他虽未见过边关女子，却也知晓定然同中原女子身材、性格上大有不同。毕竟边关女子也时有从军，甚至一些地方也编有娘子军。既然从军必然是强壮些，若是同中原女子这般纤弱怕也扛不动大刀。

不说远的，就是自己母亲生前的身体都是极为精壮的，虽不似男子那般粗壮，却也与寻常宫女、妃嫔的不同。

要是柳贾氏在旁的方面与刘夫人不睦也就算了，他也不至于以帝王之尊斥责两个命妇。但此事若是放着不管也寒了臣子的心，拿定主意便命刘康斟酒。

他端着酒杯有些慨叹，扬声对李武问道：“朕在京中听闻夫人组建了娘子军一同抗敌，可有此事？”

李武并不清楚女眷那边的事，闻言一愣，不知为何说到这个。但想起先皇后也曾在军伍中杀敌，倒也不担心是专门斥责他们。

“正是如此。老臣妻子年轻时随其父上战场与老臣相识，与老臣成亲后便与臣一同上战场。现下年纪大些，便组建娘子军训练辅佐老臣。”

这事在边关是常有的，但也都上不来台面。虽有女将，发俸禄也有女军的一份，但名册上却是没有的。在座的虽然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愿让人将此事传扬出去 ，免得带坏其他女子。

赵钰却不在意那些，见谢宁、谢桂昌等人的脸色变了也不以为意。他带着几分感叹说道：“当年母后也曾替外祖父上过战场，也是位赫赫有名的女巾帼。如今知道有这样为国为民的女巾帼，若是不封赏也说不过去。”

谢桂昌是礼部尚书，向来也最是注重礼教。边关那地方礼教不兴也就罢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是断不能容忍此事的。

他没敢直接莽上去，毕竟他儿子是新帝的心腹，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扯儿子的后腿。

斟酌一番后，他温声道：“陛下，李夫人为国尽忠该厚赏才是。只是女子向来以贤淑贞静为佳，夫人确是为国尽忠，但若是大肆传扬出去只怕那些女子不能像夫人一般，反而少了许多顾忌闹出祸事来。”

毕竟将军夫人原先是在边关，这才有条件上战场。但大多女子都是安守内宅，她们可不用上战场，自然也不用抛头露面。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少人也都点头称是。

赵钰瞧见也没说什么，心知这就是老家伙的偏见而已。

“话虽如此，但夫人为国尽忠自然得嘉奖，也好让天下女子知晓女子也能建功立业。况且妻者，齐也。夫妻本就要相互帮扶，李将军从戎，夫人想办法帮忙也是尽自己的本分。”

说完也没等其他人反驳，略想了想便道：“夫人已是一品诰命，不如朕为夫人加一封号如何？”

作者有话说：

球球了都康康这个可怜的作者啊！她不涨评论不涨收藏，每天都对着空空如也的后台泪流满面啊o(╥﹏╥)o

下章争取谈心收银子，发现情节一展开就好多啊。

其实古代确实有女性从军的，花木兰虽然是虚构的，但实际上暗示了在那时的背景下，军户中如果没有男性确实需要女性替父从军。战场征集妇人运粮守城之类的也是很常见的，毕竟在战争环境下只要能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上。平阳公主秦良玉之类的大家应该也比较熟悉。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古代女子什么都不能干，实际上那些规矩真正盛行就是在明清时候，再往前对女子的压迫反而没有很大。再吼一声，我想种地修桥造水泥了！

第11章 月色

谢桂昌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陛下要给女子授封官职，没想到只是想给个封号。这样一来虽说仍旧有些不好的影响，但也不至于过大。

李武有些惊讶，很快便反应过来后便道：“陛下圣明。”

“陛下此举意在彰显忠军报国之举，纵是女子也可报国、建功立业，此乃善举。”

“是啊是啊，有功当赏，陛下当真英明。”

...

赵钰一头黑线的听着下面人吹捧，武官的嘴皮子向来没有文官溜，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有文采的好听话，只是车轱辘那几句圣明之类的话。

“夫人之忠勇天地可鉴，指挥娘子军阻截突袭敌军有大功。封号不如就为‘敏’，以示夫人机敏、指挥机变如何？”

说着便询问般的看向谢桂昌，谢桂昌却有些犹豫。他虽不赞成给妇人封官、封号，但毕竟李夫人有功，不封也不像样。再者这也是开国以来头一次给外命妇封号，也该慎重些才是。

太上皇后的谥号定下来是武昭，给李夫人的封号便要避开武。李夫人安守内方稳定民心、辅佐李将军守城、指挥娘子军参与战斗都是功劳，定、襄、成三个作为封号倒是极好。

“陛下容禀，夫人功绩单论‘敏’有些可惜了，臣还有三字请陛下斟酌。定、襄、成三字更合夫人功绩，也更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