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段发生于人鱼神像所筑建的白光里的故事再一次被重视。他听着那两个对他而言都极熟的声音交在一起却一时失了神。

白光之下的一段故事被揭开帷幕，深海之下的另一段故事也随着它的出现浮出水面。

在这段故事的前生，他曾也对着那尊人鱼神像祈愿。

在深海下的利莫里亚的见证下，在利莫里亚火焰的见证下，他朝着人鱼神像许下他的誓言：

【我将永远爱她，将永远追随她。】

【哪怕要交出心脏，哪怕要面对死亡，哪怕要在无尽的轮回中，饱尝孤独。】

【你会爱她的全部吗？】

【会。】

【哪怕她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哪怕她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你会为他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会。】

【你会为她甘愿付出自己的全部吗？】

【会。】

这段誓言，见证了他前前后后几百年的追寻，是所牵连的缘分下终成的一切真情。

他的誓言与她的誓言拼接在一起，重合的誓言之下，他似乎看到了层层叠叠的一世又一世，过往的一切都同胶卷一般地展开。

像是记忆的扉门被打开，像是情绪的漩涡又形成。

像是遗憾的故事被终结，像是羁绊的红线被斩断。

人鱼之誓过后，他听见了一声又一声庄重肃穆的钟声。

钟声过后，人鱼神像的质询再一次响起。

【你是否愿意为他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而她用那仅能由自己所听得见的音量给出了答案。

【愿意。】

……

第10章 痛彻心扉

下雨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尽情地下了起来。

宛若一片黑幕的阴云遮蔽了月光，一圆

满月被隐匿于黑色的阴云以后失去了光亮。

倾盆大雨，冷风呼嚎。迷蒙的雨胧上薄纱的海岸多了一份迷幻。

迷蒙的海岸之上，少年抱着怀中的少女跃进海里。

海面以下的世界更替了雨汽缭绕的海岸，利莫里亚城的光也由此刺透了海岸上的暗沉。

他与她再度回到了那座神像以前，在神像的注视下，他用那把匕首刺穿了手心，手

心上淌出的血顺着指尖迅速地淌到了她手臂的胎记之上。

手心上的剧痛顺着敏感的神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上，脸色刷白的少年却并未因此出声。

他的血被蓝光包裹的胎记所吸收，蓝光爆发之际，一股如同被撕裂的痛苦突如其来地被传导到他自己身上。

他的身躯震了震，视线沦陷在一片黑暗中。

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怀中的触感而确定她还在身边的情况。

黑血，又是一摊黑血。

只不过这摊黑血来自于他自己的身体。

黑血弥散到海水之中，在流动的海水中消散。

他低下头，少女的脸色已渐渐好转，而那种惨白却被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真情的少年将少女平整地放好在海沙之上。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神像的面前，在神像的注视下再一次做起了祷告，宣誓。

一段他自愿许下的，不带任何杂质的，诚挚的宣誓。

“愿以我之血，唤醒我与她之间深刻的契约，将她的疼痛转移到我的身体之上，以我的身躯代她承受她本该承受的一切。”

“她此时承受的痛苦，我愿替她承担。”

人鱼神像的神光之下，他的愿望被完全的实现了。

誓下落定之时，铺天盖地的痛疼感砸了下来。

深入心扉的痛，直穿骨髓的寒意，似乎随时都会在狂跳中死亡的心脏都在他的身上被实现了。

好冷……真的好冷……

似乎掉进了一个冰窟里，被寒冷的冰冻得全身发疼，而想呼救去呼救，也没了力气。

这就是她刚才所体会到的绝望与痛苦。

混沌之中，他又吐出一口黑血，黑血的扩散的尚未完全，新一轮的黑血又泯进了海水之中。

真的好痛，真的好冷。

痛到连他也觉得自己似乎也要因此死去了，又何况是让她去承担。

他用一种近乎于半爬行的动作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抱起，在看见她平稳的睡颜时，却不自觉地笑了笑。哪怕已经痛到全身的肌肉的紧绷起来，痛到五官也跟着卷到了一起。

“你就承受着这种痛苦吗？”

“真的太疼了……太冷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淌下的冷汗一颗一颗地砸在海水里，被流动的海水带走。

“你不该承受那些痛苦。”

你的生命本不该承受这些，你应该去看更美的天，去追寻更高的雄鹰，去最美好的世界。

“就像你……从来不属于这片深海。”

“也不属于我。”

不属于这个已经因你而破碎过无数次的我。

“我不会让天鱼星所设定的结局发生的，一定不会。”

本该生活的很快乐的你，不该坠入深渊。

身上的疼痛愈发强烈，而冷冽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了。

如果这就是宿命，他不认。

如果这就是他们命中注定会走下去的路，他也不认。

如果这就是他要面对的事实，他更不会认。

第11章 他的新娘

冷到似乎要被冻死了。

再度醒来时，已经落进了一处连绵的雪原里。

在这片雪原上，他evol里的火焰无法被放出，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于取暖的东西。

白花花的雪，呼呼的冷风。

一片茫然不定的白，却像极与地与她前程不明白的未来。

他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雪花。

雪花融化之时，一切都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退场，一团又一团的火焰从黑暗里冒了出来。

火光的尽头，是他所最熟悉的少女。她的出现，令他本滞下的身体忽的动了动。

一步，两步，三步……

几步试探，正步而前到竭尽全力地奔跑。

他的身体在他的大脑作出指令以前已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越来越近了，她就在那仅有咫尺之距的眼前了。

他打开双臂，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径直地从那具身体里穿透过去，大开的双手落了个空。

回头，那熟悉的背影早已消失。身后的火焰也跟着一团一团的熄灭，整个世界又陷进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在不真实的梦境中，他渐渐地可以听清海浪的呼唤声，带着海洋气息的风也出现了，就这样掠过了他的鼻尖，把海洋清新的海味留了下来。

天亮了，整个世界都在耀眼的白光之中显现出来了。

他睁开眼，一望无际的广阔海洋映入眼帘，而梦境之中的另一个他正带着她在海上漫步。

他们的脚印合在一起，松软的海滩之上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脚印，而海浪一扑，洼陷的脚印又在海水的抚慰下被填平成原本的模样。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而那位女孩，也正是他的女孩。

梦境之中的那个他坐在海岸上，看着她的女孩尽情地在海岸上表演着柔美的舞蹈。

她每舞一次，他就会在一旁鼓掌。

安祥，宁静，岁月静好。

那个真实的他就这样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动景不断变化着，看着她在赤金般的海沙上尽情舞蹈。

平静却总归不是长久的，好景不长，本和谐美妙的景像被咆哮的海浪崩碎，他在那电闪雷鸣的雷光中看到了天鱼星的再一次现形。

而方才还美丽的海岸也在瞬息之间化为没有温度的里纳斯祭台，那个被作为祭品站在高台上的人，也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穿着红色的喜服。

尽管是以那个【海神的新娘】的身份穿上的。

尽管是以海祀之典祭品的身份而穿上的。

精致绝伦的大红色婚衣，随风摇晃的凤冠步摇，绣有喜字的红色圆扇，被打理好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