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彼得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下一秒，彼得就这样的向詹姆斯和本叔叔跑了过来，他逆行穿过了人群和车流，拥抱住了受了轻伤的本叔叔。几秒后，他再一次转身，更用力的拥抱住了詹姆斯。

他哭了，而且在不停颤抖着，道歉着。

……

本·帕克受的伤并不严重，但在纽约警员的建议下，他还是决定暂且住院观察一天。在医院病房外，纽约警员还对詹姆斯进行了简单的笔录。

他们问的无非就是一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对格斗和枪械知识如此掌握”之类的问题。

确实，纽约州是一个枪.支管制较为严格的邦联州，弗莱舍·汤普森已经成年并拥有了持枪证，但只有年满21岁后，他才能购买和使用手.枪。

在21岁之前，他只能够使用诸如步.枪和霰弹.枪之类的长管枪。

詹姆斯对此的回答是：所有格斗技巧和枪械知识都来自Youtube视频，他只是对搏击和枪械比较感兴趣。

而在纽约警员离开后，彼得才沉默而难过的再一次抱住了他。

他把脑袋埋在了詹姆斯的肩上，用力抱住了詹姆斯，沉默而安静的落下了泪。

“……我之前，和本叔叔吵架，出门没有带零钱。”

彼得嗓音沙哑着，艰难的开了口。

“在那家超市里，我想买牛奶……但还差两美分。”

他哽咽着，肩膀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店员对我说滚，结果在我出门之后，那家店就被抢了。”

“他想让我帮忙把劫匪拦下来……”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甚至变了调。

“……可是我拒绝了，我说‘这不是我的事’。”他颤抖的抱紧了詹姆斯。

“……但是……”

“正是因为这样……”

“……我差一点。”

“……差一点就失去你和本叔叔了。”

詹姆斯没有说话，缓缓将手放在了彼得的头上，揉了揉彼得毛茸茸的脑袋，同样抱住了哭泣着的小蜘蛛。

“……已经没事了。”

“彼得……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用下巴蹭了蹭彼得的肩膀，温柔的安慰着对方。

并没有詹姆斯说的那么轻松。如果他来晚了一步，或是没有来寻找彼得，本叔叔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他只是不希望年轻的蜘蛛侠过早背负罪恶感与仇恨，才这样安慰了彼得。

几分钟后，得到消息的梅婶婶也来到了医院，她捂着嘴，眼泪婆娑的跑向了他们，拥抱住了这两个站在病房门口的男孩。

“还好没有事情……谢天谢地。”她摸着两个男孩的脸颊，手掌抑制不住的发着抖。

“彼得……你先回家吧，我去看看本的情况，今天晚点回来。”

她努力扬起了微笑，怜爱的摸着彼得的头发。

……

詹姆斯是开车来的，因此自然而然的主动承担了“送彼得回家”这个任务。

而站在彼得的家门口，看着年轻蜘蛛侠的背影，他却情不自禁的喊着了对方。

“彼得。”

彼得一只手还在找着钥匙，听到对方的呼唤后，下意识的转过了身。

他的男朋友正站在远处的树影下，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因为路灯的照射略微有些逆光，他不太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意识到这是一个温柔而温暖的微笑。

“彼得……以后，私下里……就叫我詹姆斯好不好？”

詹姆斯很轻声的询问着彼得，缓缓露出了微笑。

他并没有违背主系统的规则，没有将任务透露给任何人，他只是无关紧要的说出了自己的本名。

彼得眨了眨眼，听到了自己的男友的请求，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提了这样奇怪的要求，但细心的彼得仍在第一时间答应了对方——因为詹姆斯此时此刻的表情似乎有些太过认真了。

于是年轻的蜘蛛侠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好啊。”

……

但在睡前，彼得却再一次想起了这个名字，他猜测这个名字对自己的男友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很多美国家庭都会将已故长辈的名字交给下一代，他猜测自己的男友曾经改过姓名，或许这是对方曾经用过的名字。

就这样，照例在MSN上和詹姆斯说了晚安，彼得放下了手机，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是被纪录片播放的声音吵醒的。

彼得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从课桌上抬起了头，像是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疑惑的听着讲台投影仪上播放着的纪录片。

“1993年，物理学家Lucien Hardy提出，一个粒子和它的反粒子能相互作用而不消失的概率约为6-9%，但这在经典物理学中被认为是不可能的。解释这一观点的方法是使用广义量子理论，即允许长程量子关联的存在，例如量子纠缠，这样粒子可以在很远的距离上相互影响。”

这篇纪录片似乎是在介绍双缝干涉实验……伟大又难搞的量子力学。

15岁的彼得·帕克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

这时，隔壁座位的亚裔小胖子内德悄悄碰了碰自己的好友的胳膊。

“彼得？你刚刚在叫谁？”他小声向彼得问道，“詹姆斯是谁？”

“什么？”彼得帕克眨了眨眼，回过了神，但他对刚刚脑袋里的记忆却很模糊。他只能依稀猜测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你刚刚念叨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内德悄悄压低了声音。

“可能是梦吧……”彼得喘了一口气，梦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却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心头，可他又怎么都想不起梦中人的相貌。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胸口的领子，抬头向前看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哈代悖论包含了与贝尔定理中的不等式对应的不等式。正如先前的研究表明，哈代悖论可以通过考虑某些事件发生的概率来解释不等式。假设A < B，B < C和C < D的概率都为0。在经典理论中，不可能有A< D，但在哈代悖论中，A< D出现的概率是非零的，与经典的预测相反。”

屏幕上依旧在放着量子力学的科普纪录片，彼得心神不安的听着这些关于驳论与概率的解释，转头看向了内德。

“这是什么课？”他向自己的好友问道。

“你睡糊涂了？”内德瞪大了眼睛，“这堂课是科学鉴赏啊。”

鉴赏课？彼得下意识的翻找起了自己的随堂笔记。

“那一会儿温格·史黛西是不是要收作业了？”他下意识问道。

“温格·史黛西？那又是谁？”内德诧异的眨了眨眼。

“史黛西不就是………”

彼得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内德，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是……”

他皱起了眉。

“你有点奇怪啊，彼得，难道是你的新网友吗？”内德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彼得喃喃的回答了他。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一脸凝重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面前纪录片中晦涩难懂的量子力学对自己而言如此简单？

他看着课本上的十年级字样（美国高中从15岁到18岁分别为十年级到十三年级），喘了一口气。

……我只有15岁吗？

好奇怪，为什么我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毕业了？

“世界线（World line）是德国物理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于其1905年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中提及的概念。他将时间和空间合称为四维时空，粒子在四维时空中的运动轨迹即为世界线。”

纪录片中的声音依旧在缓缓播放着。

量子论、相对论，M理论。

彼得缓缓咀嚼着这些单词，闭了闭眼。

“……彼得，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本叔叔那件事？”内德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