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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人间+番外(58)
作者:隰予 阅读记录
“嘎子哥有来问过你们吗?”
圣权回忆了一下:“有,但是没有并案的证据他也不太好得多问。”
高杨沉默着,低头快速地翻看着新的卷宗。圣权长叹一声:“也就是你了,不然谁敢冒着被处分的风险把机密卷宗给你看。”
高杨全当没听进去,纸上的字一个个被映入脑海。突然他的手停顿住,抬起头看着圣权。圣权被他盯得发毛:“咋了?”
“只查了副局?”
“对啊,啊还有几个各个支队的队长。”圣权回答道。
高杨翻开警局人员表那一页,指着上面局长的个人信息那一栏:“西区人?”
“对啊,”圣权接过卷宗看了一眼,“虽然说西区涉黑多但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波人吧?人老局长兢兢业业一辈子了,家里头都家徒四壁,你咋能怀疑到人家头上?”
高杨摇摇头,登上检察院办公室的系统,调了局长的资料。
“你干嘛?小子别太过分啊!”圣权忙着把他推开,“反了天了你,都敢随便调国家公职人员资料了。”
高杨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好歹把履历里最关键的几行看到了。父母籍贯在南区,务农,后来迁到西区,念高中念警校,侦破了好几起刑事大案,一路上看起来顺风顺水。
“二十多才念的大学,家里有弟弟妹妹,爹妈还病着,他哪儿来的钱?”高杨自言自语道,圣权早已经紧皱着眉头。
“老局长受了多少伤,救了多少人的命,一辈子清清白白,嘎子哥晰哥都得敬三分。人都快退休了,你小子要往他头上泼桶脏水?”
高杨反问:“就因为这个,你们就不查他?”
圣权气结,但又语重心长:“高杨,不要把人想象得那么坏,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你当了这么久的检察官,还信人情那一套?”高杨面无表情,“人最会骗人。”
“你有没有点儿人情味?”
高杨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批判,转身摆了摆手:“我去找嘎子哥了。”
走出检察院大楼的一刹那,高杨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回荡起圣权的那句话。
“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情味?”
真奇怪,从前明明已经对这样的评价麻木了啊。可现在却莫名地感到慌乱和难过。
……
郑云龙直接跟着贾凡去了医院做心理测试。人已经进了检查室测脑电波,贾凡在办公室里头对着郑云龙刚做完的答卷勾勾画画,越画眉头蹙得越紧。
阿云嘎看着他这副表情,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怎么样?”
贾凡抬起头,轻叹一声:“看样子的确是有严重的童年心理创伤,从刚才的询问来看,龙哥自己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受过同学的欺负,看样子是家人有意引导他忘记小时候的事儿。”
“会有什么后果吗?”阿云嘎急道。
“不知道,但可能会造成潜在的心理疾病。”贾凡摇摇头,“我试试催眠能不能引导他记得详细一些,然后看他自己能否疏导。”
郑云龙盯着眼前的怀表,逐渐意识模糊,灵魂像飘离了自己的肉体。他回忆起很多之前的事儿,就像开了加速器,一切在他身边盘旋略过,突然定格在某个瞬间。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冷静的声音在问他,郑云龙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回到了小学生那么大的时候,周围一切都是小小的。小小的教室和桌椅板凳,下头一群小小的人。
他觉得自己长得并不好看,小小的脑袋上安着两颗大眼珠,还有点儿驼背。郑云龙几乎忘了自己没长开之前像个小土豆。他还特别爱闹,成天没正形,作业也不好好写,就是喜欢玩,尤其讨厌数学。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对这个年级倒数数学的学生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还不听话,专找麻烦。
他有些孤僻,独来独往,自己闹自己的。那些男生就看他不顺眼,又见他家庭条件不错,经常找理由打他,向他要钱。郑云龙刚开始还会反抗,结果被班主任骂得狗血淋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去招惹别人,那些小混混怎么会惹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小的郑云龙开始沉默,不爱说话也不再好动了。他以为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惹祸,可老师早就视他为问题学生,几个成绩好的班委也趾高气昂地对他。
那个年纪的孩子不懂事,所谓的好学生唯老师命令是从,无意间把同学划分了三六九等,变着法地捉弄郑云龙。排卫生表总让他天天干活,故意锁门让他迟到,还扔他的作业和书包。
直到有一天,他们把郑云龙推进了仓储间,嬉笑着锁上了门。郑云龙吓得拍打着铁门,换来的是门外的阵阵哄笑:“胆小鬼!”
那些孩子像是找到了乐趣,隔三差五就把他锁在狭小的屋子里,听他哭叫。他们是模仿着老师来的——每次郑云龙不交作业,老师就会不让他进教室,待在储物间面壁思过。
这本应该是很小的事,小到不少人都经历过。这却又是很伤人的事,伤到纵然记忆模糊,数十年后也依然记得从心底生发的恐惧。
贾凡慢慢引导他平复情绪——在催眠的梦境里郑云龙整个人显得很害怕,还不停地哭泣,阿云嘎在旁边听着,手指甲都掐进了皮肉,恨不得把人拉进怀里安抚,但怕扰乱催眠的过程,一直忍着,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郑云龙缓缓睁开眼,一摸眼角,湿了半边脸。
贾凡给他开了镇定性的药,让他写日记记录心理状况,还让他定期来做心理疏导。总体上算是没什么大碍。但记忆被刻意模糊的一块儿又被可怖的记忆填上,难免让人有些失了方寸。
郑云龙斜靠在副驾驶位上,窗外天已经黑了,街灯开始闪烁,正逢晚高峰,车流川流不息。阿云嘎手按在喇叭上想催促前面的车,却小心瞟了眼郑云龙,收了手。
“你是怕吓到我吗?”
阿云嘎被他突如其来地开口吓得一愣——郑云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
“我没那么脆弱。”郑云龙继续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微凉的气息刺激着额头一小块皮肤,“当年和我一起被欺负的还有几个人,最后貌似休学的休学,有的为了保护自己的跟着混混去了。冥冥之中觉得,如果我一直那样下去,可能今天就成了反社会人格,对谁都充满恨。又或许一辈子就这么废了,最后不知道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阿云嘎静静地听着。
“所以你说人犯错,都是有原因的。我们指责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变这样?”郑云龙自言自语道。
他顿了顿,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又开始瞎矫情。”
“这就是你一直当刑事辩护的原因?”阿云嘎突然问道。
郑云龙往口袋里摸了包烟,不知什么时候藏的。
“干我们这行的,总得给自己找点儿所谓的理由,不然哪天就支撑不下去了。”
他才点上火,就被阿云嘎一把夺了扔出车窗。
“喂,车窗抛物,警察带头违法?”
“你可以依赖我。”阿云嘎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庄重又真切。
郑云龙怔怔地回望他。阿云嘎的侧脸在夜色里只剩下黑色的剪影,他天生五官便如此深邃,光看一眼,便能从里头读到无限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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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32
法律的义务观虽然看上去很严格,但实际上是以自由为出发点。
——张千帆 《宪法学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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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把郑云龙放家里哄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关了门,开车回警局。这段时间摊上了个大案子,刑警队的周末都在加班,不去看着他心里总是没底。
都跨过深夜12点了,警局完美的融入了夜色里,没一盏灯是开着的。阿云嘎锁了车门快步走进去,刑警队不敢开灯,几十个人挤在办公室里,被监控和电脑屏幕的光映出一张张熬夜熬得憔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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