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的默契，不是用言语就能说明的，有时只是一个眼神。

“我确定！”苏叶点点头，“真的不一样了，父王。现在，我对大秦的未来充满希望，对父王也充满希望。”

嬴政笑了，点头道：“所以，祥瑞什么的，得快点降临了！孤还有很多事要做！”

苏叶：……

……

隔日，宣唐公主是妖孽的传言传遍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在有心人的一番添油加醋下，宣唐公主更是成了有八只眼睛、十六对翅膀、三十二只手脚青面獠牙的怪物。

当然了，同这种传言形成对立，同样让咸阳城的百姓津津乐道的，就是公主乃是神女，今日将有祥瑞降临的事情。

“你们知道吗？咱们这位宣唐公主可了不得，你知道咱们大秦的军队为什么能够所向披靡吗？”酒肆中，一个黑脸中年人神秘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说公主是神女吗？神女当然会保佑我们大秦了。”

“其实是也不是。”

黑脸男人小声道，“我听说，只要咱们这位公主往前线上一站，施起法来，吹一口气，对面的士兵就被从马背上掀下来了，战车也被掀翻了。

然后她一伸手，就把对面的主帅抓过来了，一口吞进了肚。”

“嚯，还吞下肚子？那岂不是成立了妖怪？”有人一脸惊吓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黑脸男人点了点头，“只要能打赢，公主是神女还是妖怪，还不是大王说了算？你们说对不对。”

这时，听到他的聊天，来送酒菜的酒肆老板提醒道：“这位客官，我看你说的也不对。哪里有这种事情，要是这样，我大秦的军队有公主一人就够了，哪里需要养那么多的士兵？”

这时，旁边的小二听不下去了，也插嘴道：“没错，我们那条街上，好几家人都送家里的男丁上了前线。有的不幸战死了，还是这位宣唐公主发的抚恤呢。

那些家中有老人的，养老人到死。家中有孩子的，把孩子养到成年。家中若是有寡妇想改嫁，还送嫁妆。

现在这些人家天天念叨公主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呢！所以公主肯定是神女！明天也一定有祥瑞降临。”

“呵？当然要有士兵了，公主法力那么高，你以为是哪来的。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施法？你们都被骗了！”黑脸中年人一脸笃定地说道。

小二听了更不认同：“这位客官，我看你就是故意造谣。公主怎么你了，你就不怕大王治你的罪？”

“治罪？哼哼哼，过几天即将被车裂的那人就是揭穿了公主的身份才大王定了死罪，大王早被蛊惑了，谁要说公主不好就杀谁。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们真相，搞不好明天我也被杀了！还祥瑞，若公主真是神女，那就让九天玄女娘娘从天而降，那我才信！”

黑脸男人说着，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喝下了肚：“你们不信就算了。你们明天若是见不到我，就去郊外乱葬岗找我吧。搞不好我就因为说实话被大王给灭口了呢！”

“谁有功夫去找你，谁知道你明天醉倒在哪里，我们可不触这个霉头。”听到他这么说，立即有人起哄道，于是酒肆里发出了一阵哄笑。大家又开始各自聊起天来。

酒肆角落中，两个少年正悄悄看着那个黑脸男人，个子高一些的少年盯着他冷道：“一会儿就让隐卫将他抓起来，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抓他？那不就更印证了他的话是真的了？”矮个子少年低声道，“别理他了，谣言再传，也变不成真的。”

“就算咱们不抓他，明日他躲起来，不是也一样？”高个少年冷声道。

高个子少年是蒙离，矮个子少年就是苏叶，他们今日两人出宫，就是为了找寻“祥瑞”，却不想在这个小酒肆中听到这番话。

而且，不仅仅是这里，这一路行来，他们听了太多类似的谣言，而且都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批人的手笔。

“咱们还管不了他了？”蒙离眼神幽深，“他们分明是被有心人授意，故意诋毁你和大王的声誉。”

“知道又能如何？”苏叶撇嘴，“我总不能将所有人的嘴都堵住吧。他们爱说就说吧，反正等‘祥瑞’一出，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祥瑞？”听到这两个字，蒙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殿下，明日可就是行刑的日子了。”

“那就看咱们今日的成果了。”苏叶神秘一笑。

看到苏叶胸有成竹的样子，离顿了顿后终于笑了：“也是，你从来都只会给人惊喜。”

“去郊外前，咱们先去隐宫转转，看看你师父。至于这个人……一会儿让人盯着他，看看他都同什么人接触。”

“好！”离点了点头。

……

这一夜，城外渭水河畔起了风，风声“呜呜”直响，有的人说自己还看到河面上下起了雪。只是第二日一早，虽然天冷，却是个艳阳天，根本就看不出有半点下雪的痕迹。

而今日，一大早就有告示贴了出来。说是几日前妖言惑众诋毁大王的间者，今日傍晚在宵禁前要在城门口施以车裂之刑，感兴趣的民众可以去观看。

虽然咸阳城中已经很久没人被车裂了，但是相对于行刑，民众们更关心的是今日的祥瑞何时显现。

因为同虚无缥缈的妖孽之说比起来，祥瑞之说其实更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只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若是众人见不到所谓的祥瑞的话，失望的民众们只怕就不知道会怎么想了。

天还没黑，城门口的行刑之处就围满了人，就连两旁的土坡和大树上都站满了人，他们一部分人是来看行刑的，而另一部分则全是冲着所谓的祥瑞之兆来的。

毕竟今日会出现祥瑞之兆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难免有人会觉得好奇。

城门外不远处就是渭水，此时已经是腊月，渭水虽然还没有上冻，但是白天和夜晚的温差，让水面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雾气。从城门口看，这浓浓的雾气就像是一张怪兽的嘴。

城门口是甲胄林立的士兵，他们举着火把照亮了城门外的岔路，其中有一条岔路，就是通向渭河的。

明亮的火把只会将河面上的雾气衬得越发厚重可怖，仿佛只要火把灭了，就会从里面冲出一只怪物来。

被士兵和火把围住的地方，沿着五个方向，停着五辆马车，有一辆正对着咸阳城的大门。这五辆马车，每辆后面都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绳头此时正搭在地上。

等马车准备停当后，几名士兵拖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来到了五辆马车正对着的中间位置，而此人正是今日将被行刑的赵高。

赵高的舌头已经被割掉，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只是“呜呜”的发着怪声，但是眼睛却狠毒得看向皇城的方向。

而在城门楼的上方，有一人正冷冷地看着他，正是被派来监刑的蒙毅。

赵高此时只是一个无名的间者，自然不会劳动始皇大大亲自来监刑，能有蒙毅来监刑，对他已经算是足够重视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赵高的头和双手双脚同时被马车后面拖着的绳子绑住，就等蒙毅一声令下，五辆马车便会驶向五个方向，将赵高五马分尸。

一切准备停当后，蒙毅正要下令，却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祥瑞呢？没有祥瑞怎么证明此人说的是假话？”

蒙毅脸色一沉，立即让人去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只是天色太暗，人又太多，根本无法辨认出是何人开的口。

蒙毅的人刚回来禀报，却听人群中再次发出质疑声：“是呀是呀，我们都等了一天了，什么祥瑞都没看到。大王是不是在骗我们。”

“没错，难道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公主不是神女而是妖孽，大王是在包庇公主，所以根本不会出现什么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