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哈”地笑了一声。

“——其实是来围观你死前凄惨的呼救声的哦。记得要叫得好听一点。”

一之濑葵用着像毒蛇一样的柔滑腔调说话，激得接电话的间谍警察打了个冷颤。

信号那边的女人是出了名的难以揣测，反复无常。和她的冷酷秉性一同流传在他们这种人当中的，则是她的聪明。

一之濑葵正是靠着聪明才活到今天的。在朗姆心中，她或许比一些代号成员更加重要。

——应该要听她的话才对。

精神已经十分紧张的黑警握着方向盘犹豫了一会，然后十分快速地抛弃了近在咫尺的东京湾，以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向城内开去。

“你的身边，大概有狙击手吧。”

夹着电话的一之濑葵看着眼前发着荧光的电脑屏幕，在淡蓝的建筑街道中，黑警的位置是惟一的红点。

已经十分熟悉和警察交锋的女人含着笑意，慢悠悠地说道：

“——不然的话，你不就可以跑掉了吗？”

黑警骤然改变了自己开车的方式。

“你被发现了。”

躲在码头边等间谍出现的安室透看着汽车行进在屏幕上显示出的轨迹，顿时心领神会。

——有人在引导他。

如果不是夜莺，那也至少是一个天资卓越的犯罪者。

年轻的公安转过头，对着耳机说：

“现在就开枪，Hiro！”

已经多年没有摸过狙击枪的诸伏景光应声扣动了扳机。子弹漂亮地击穿了玻璃，本来大概可以叫他立刻失去反应能力的。

但在巧合的影响下，最终只在间谍先生的后脑上留上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哦。”

一之濑葵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刚才那里呢。”

——没错。

她所做出的一切引导都只在于逼迫对方开枪。

一之濑葵才不在乎他活下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这种家伙全部的价值都比不上一场象征着死亡的焰火。

这就是名叫一之濑葵的女人的本质。彻头彻尾的异常者。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变化的景色。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和朗姆派来的外勤成员汇合……

直到剧烈的爆炸和撕裂声在耳边同时响起。

“真是的。”

名叫萩原研二的警察官用最暴力的方式截停了一之濑葵所乘坐的车辆，自己也被四处飞溅的玻璃划伤了手背。

“——我这也算是为了阵平把命拼上了啊！”

“好了。”

穿着黑色洋裙的少女从街道旁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站在破损的车门旁边，十分克制地弯起了眼睛。

“凡事真的不能说得太绝对。只要是聪明人，就总会折损在他们的聪明上哦。”

——如果一之濑葵不去管间谍黑警的事情、专心逃跑的话，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东京主城区了。而如果她分心去处理别的事情，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不需要追踪或者其他任何科技手段，只要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一之濑葵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被无知的愚人称作「血色月亮」的少女，和她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恐怕在波洛咖啡厅肆无忌惮地杀人时，就已经被这家伙看透了吧。

即使是再不可捉摸的魔女，思维也有其规律性。或者说……她所升起的念头，真的和夜莺所施加的影响无关吗？

一之濑葵那颗比起普通人出色太多的大脑迅速地运转起来，她开始回想起夜莺到现在为止说过的每一句话，从在波洛咖啡厅的交锋开始，到慢悠悠的自言自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分析起来。

——但是没有结果。

所有的话语里面，没有一点刻意的东西。

徘句也好，语气词也好，全都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倾倒出来的。没有任何造作出来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所说出来的话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话语，一步步侵蚀了一之濑葵的心灵，让这个朗姆特意制造出来的、专门为了夺取夜莺性命而生的兵器凄惨地败在了她的面前。

——只会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之前对于夜莺的猜测完全是错的。

高出普通人的智慧，充斥在灵魂当中的魔性……组成夜莺的绝不只是这么简单的组合。

那么也就意味着，由这样东西粗暴糅合成的一之濑葵只会是夜莺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

“好吧。”

这个内心充斥着兽性的女人在夜莺的面前慢吞吞地低下了头。

“CPH4。朗姆想给自己打的是这种东西。”

“——而且，很快就要来不及了哦。”

【📢作者有话说】

没错，我综的是超体ww给红方加点难度

第20章 20

别向后看。

CPH4是作为一种新型毒°品被研发出来的。

原本是孕妇在怀孕第六周时会产生的微量物质……用于给婴儿提供形成骨骼的全部能量。

他们原本以为它会让人上瘾。能量一直是生命体所拼命追求着的东西。但在人体试验阶段，朗姆发现了一些其他的效果。

——它会开发人类那些从未使用过的脑域，让原本的普通人拥有特殊的力量。

从控制自己到控制他人，无论是心灵感应还是隔空取物，听起来都像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可从朗姆决定合成CPH4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创造历史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在意更加疯狂一点。

截止到那个时候为止，摄入大量的CPH4仍然是有风险的。死亡的风险。

除此以外，得到能力的人也会逐渐失去恐惧、痛觉乃至于欲望。简直像是在一步步远离身体中属于人的那一部分。

CPH4必须经历一次彻底改良，但在那之前，朗姆需要先杀掉一个人。

一个不用CPH4的辅助，就已经在智力方面远超众人的少女。

他需要先干掉夜莺。

即使看着她长大的朗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她。

被称作夜莺的少女似乎永远游刃有余。没人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她的弱点。

在焦急的思考中，朗姆犯下了他所能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在被切断了全部后路之后，一之濑葵毫不犹豫就把朗姆给卖了。

信息交接的暗号也好，朗姆见她时的位置也好，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眼前的警察官和夜莺。

——是想要反而利用夜莺来摆脱朗姆的控制吧。

因为认为夜莺不会在警察的面前公开杀人，认为这几个相熟的警察在夜莺心中是有地位的，所以逐渐变得有恃无恐了。

把潜伏在警视厅里的间谍扭送归案之后，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也很快赶到了夜莺的身边。

在朗姆还没意识到一之濑葵已经失败的时候去找他是效果最好的。所以没有必要再等下去。塞进汽车，即刻出发。

——似乎很顺利的样子嘛。

「我感觉好像还是来晚了一步。」

川岛郁代靠在车窗边，看着对面寂静的废弃仓库。

「！你懂推理了？」

漫画意志热泪盈眶，一股辛苦养的孩子终于长大的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有啊。」

她叹了口气，然后握着格°洛°克的左手向颈后一指，食指轻轻压在扳机上。

「只是直觉而已。比如说，我觉得现在应该抬手了。」

「……」

漫画意志平静地看着距离她的大动脉只有几厘米距离的手术刀片，以及攥着刀片不敢向下的一之濑葵。

「别向后看。」

「怎么了？」

川岛郁代满头问号。

悬浮在半空中的漫画意志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紧急避险，不会把员工送进监狱的。

「你听我的话就好了。或者把壳子交给我来代管也行。」

漫画意志语气平稳。

「——开枪。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