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被盲人囚禁又放出来了(25)

作者:流浪板栗 阅读记录

鸣海遥想自己偶尔也会说点很难实现的大话,理想是那样但实际上她仍是有点什么都想要,想要陪伴,要被爱,要美好真诚的感情……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

“我是这样说的,可是,”她哽咽着声诉,“明明是亮哥哥不好。”

泪水从指节淌流到手肘,抵在被单表面散成小块的湿晕。

鸣海遥强调道:“大家都知道我很好相处,性格很好……我从来不欺负人的。”

她的重点在于: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关于这点岛崎亮很想指出关键:那也得你欺负得了别人才行吧。

类似大雄把不欺负胖虎作为美德的荒谬可笑。

“你再这样我就……”鸣海遥吭唧到一半倏地消声。

“就怎么?”

他顿时对此产生旺盛的好奇心,连连追问,她却面露委屈,紧抿嘴唇怎么都不说。

岛崎亮饶有兴味地揣度这个可怜、脆弱又无助的女孩能做什么呢,太无能为力的弱者反而比强者更难以琢磨。

他心中有了思量,于是主动换走话题道:“为什么想去神树那里呀?”

“不是神树,是和绘里香去看人家选教祖,听她说很多人、很热闹,场地很大,他们专门做了无障碍设施。”

她顿了顿,诚实地讲:“我喜欢凑热闹。”

岛崎亮失笑,收敛起笑容后把惹她哭泣的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哎呀,小遥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

鸣海遥不禁语塞。

这一打岔,伤心的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窗玻璃雨奏蓦地变小变缓——雨停。

水渍快速干涸,如纵横交错的地图般纹在她的皮肤表面。

他拿拇指试图抹开眼泪存在过的痕迹,心中动容,人也难得有了恻隐:“不要这样难过,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至于“商量”以后仍是不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岛崎亮坐起身体,靠在床头,又让鸣海遥面对面地偎在自己怀里。他对着她的面颊轻轻哈气,指腹一点一点地弭除泪痕。

她睁大的眼眸盛满了他,却看不见他。

他也是一样——感知同纯粹的视觉终究不同。

待岛崎亮拭到眼角,挨近吹气,鸣海遥便眨眨眼,瞳中留影微起涟漪。

“话说,小遥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他啧啧称奇,“很厉害。”

鸣海遥方才止住的眼泪,喷泄而出,旋即抬起来胳膊挡着脸不让他再碰。

岛崎亮补救:“……仔细看还是很可爱唷。”

为证明这点,他也不嫌她脸上全是咸泪,拉下阻挡的手臂,慢慢地、细细地吻了上去。

“好可爱的。”

他说完,不忘反思自己貌似货真价实地变成一个好说话的人。

鸣海遥故作地镇定立时瓦解,红晕由双颊作为起点,漫染、肆虐,最遥远的肢端作为了终点——她偏小的脚被岛崎亮的大脚碰着,脚趾头挠过脚掌心,很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容不持续,她别扭地垂下眼,显示自己仍有些在意。岛崎亮便俯身与她轻蹭额头,手指在她身上搅扰、挠痒。

“真的好可爱,不管怎么样都好可爱,丑的时候可爱,可怜的时候也可爱,要哭不哭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

鸣海遥简直快不认识“可爱”这个词。

可那一直紧抿的嘴角,逐渐放松,怎样都止不住地高高扬起。

“亮哥哥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总之,在岛崎亮的弥补攻势下,开始还不情不愿的鸣海遥又愿意理他了。

第29章 盲女孩感到忧郁

天冷的时候挨着卷起来尾巴的小猫一起陷入厚厚的绒毯,舒舒服服睡觉,偶尔小猫被紧紧拥抱也不跑——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他的手掌按着她的起伏、柔软的肚子,下巴和胸腔压住对方细软的头发,只皮肤接触就生衍了暖意,浪潮般,淹过口鼻,于是,一快一慢的呼吸逐渐同步,两颗心挨得极近,贴合着跳动。

意识在浓稠地包裹里沉沉下坠。

她想:我马上要掉下去了。

四面八方的失重感包围着她。

鸣海遥的脚掌踩过颗粒感的盲道,茂密的草地,细细的沙滩还有时不时漫上脚踝的海浪;滚进指缝的石子和硬得像铁一样的制服鞋摩挲着皮肤;她总是脚踏实地感受着一切。

“噩梦可以变成美梦吗?”

好讨厌的声音!

对此情境印象深刻的鸣海遥郑重声明:“不准威胁我!”

她听到他回以更讨厌的轻笑,身体旋即重重下坠。

坠落直下。

如同暴风雨中最沉的一颗雨滴,猛烈地砸到泥土里。

回到地面。

鸣海遥竟然回到了地面。

耳道传来身畔的年轻男孩的告白:“我喜欢你。”

夏季明确降临的阳光刺入她的瞳孔,光昼同面孔交际,眼下一弯阴影的重量拽着根根分明的眼睫扑闪。

那个男生说喜欢鸣海遥,他不嫌弃她,会好好对她,珍惜她,爱她。

她在回忆对方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很好听,怎么感觉和岛崎亮的嗓音很像。

也许是梦把他俩混淆了,鸣海遥不明白。

陈旧记忆里女孩对人摇头,只说自己不想谈恋爱。

接着就被人夺过盲杖敲击好几下,画面形容一下大概就像古老钟表里的报时鸟,啄的谷粒是她。

暴力微妙地到来时刻,鸣海遥的本能沦落僵直,躯体伫立在那里,一片空白;大脑又或者想了很多,像局外人一般地点评现状:一般会说不嫌弃的人的心里反而在意,把人的残疾当成把柄最讨厌了。

那人发泄后犹嫌不够,径自把强直静止状态的鸣海遥推倒在地,旋即摔下“凶器”离开。她的身体徐徐反应过来遭遇了什么,逐渐恢复正常机能;趴在地砖上摸索到盲杖,持着它站起;盲杖三点式击打地面,聆听声响的不同判断地面,回家。

再来一次,鸣海遥述说了更多的话。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意愿和感受呢?虽然我还不认识你。”

然后她拒绝了对方。

至于拒绝的理由更简单,爱很美好,她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谈恋爱。

对方恼羞成怒,一如既往地夺过她手里的盲杖。已知结果的鸣海遥试着躲,却完全躲不开明眼人的攻击。

照样被敲,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疼痛感突然令鸣海遥很生气,寻思怪不得梦里要把岛崎亮的嗓音安在这个男生身上——这不一模一样嘛。

不是说岛崎亮对她所做的也属暴打,而是她发现这俩的性质其实雷同。

被打得捂住脑袋缩在地上的盲女孩烦躁地想怎么男的都这样啊。

那人走完告白失败的流程随手扔下盲杖就要走,她连忙喊住他问为什么说着喜欢我的你要打我啊?

“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人。”

“你凭什么拒绝我?”

鸣海遥身上最明显的两个标签,一个是女性,一个是视力障碍。

两个标签互为枷锁、互相作用。

视障女性的生长途径大差不差为:进盲特别学校,学习保健理疗,成为按.摩师;或者嫁人,生出健全小孩子,这样至少能得到家庭内部的帮助。

不是绝对,海伦·凯勒就没有从事盲人按.摩而成为了伟大的作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对比健全人的话,埃隆·马斯克是世界最有钱的人之一。

可世界仍有数不清的苦人与穷人。

鸣海遥说:“不是。”

“我就是不啊,”她想起一句流传甚广的口号,“no means no,说了好多不要不要不是,结果一点也不听。”

没人回答,估计那人已经走远,而她想传达的人不在梦中。

鸣海遥翻身,使身体舒展地躺在地上,有些忧郁,感受逐渐陷入柔软的绒毯……外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在梦的梦里睡着了。

梦的地面在极细微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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