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自己找上门来了，庆帝有些纳罕的战术后仰，皱着眉头在思考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见时机差不多了，范闲第一次拱手跪下，抛出最后一击。

“只希望陛下能放了二殿下，臣实在是对二殿下一见如故，这知己难得，臣不能没有他，也不得不救他。”

哦，原来不是吃错了药，是自己二儿子还有些用。

那有些意味深长又探究的目光打到范闲身上，一瞬间整个殿里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静谧到连呼吸都显得刺耳，范闲本来很稳的心突然变得惴惴不安，难得的紧张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牙关紧咬，一句老苟逼你棺材反光还滑盖，坟头长草还破败，差点儿呼之欲出。

在范闲正要问候太后的时候，庆帝终于出声救了自己的母亲。

“他也是朕的儿子，朕也是痛心，那朕就看你多多照顾他了。”

范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他虚伪，天天装来装去的也不嫌累，一副慈父的作态自己演着也不恶心。

没人比活了两世的范闲更了解庆帝这种心思，于他而言，李承泽只是个工具。

前世如此，他也是想留李承泽一命，不是为了什么父爱如山，而是为了不让叶灵儿有什么伤心。

他就是这么义无反顾的要榨干李承泽最后一丝价值，连最后的成全也不想给他。是个帝王该有的决断，这点范闲不得不承认他是立于万人之上，但同时也确定他不是个父亲。

现在也是如此，既然可以用已经废了的儿子换这么多好东西，他怎么会不愿意，毕竟闲散的王爷好找，耐用的磨刀石难寻。

而且这个磨刀石还有弱点，自己惊慌失措的揭露。

范闲自己交代了，他的弱点就是李承泽。当然庆帝考虑的是两个年轻人当了好朋友，没有想到两个人做的是好伴侣。

有弱点就不怕不被掌握，庆帝向来心思深，但和毛头小子对手也是觉得把握的住，他就稍微放宽了心。

可惜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下面这个跪着的小子，早就杀过他一回，其实他玩不过。

范闲领了旨意出门，碰到阳光的一刻笑得算是开心。

讲道理，把李承泽当作弱点奉上是他不得不走的路，不然庆帝不会信他也不会放李承泽当个王爷。

但也是他故意为之，因为要掌控他就要保护好他的弱点，至少很长时间，李承泽是绝对安全又自在了。

再者他身边高手多的很，一茬一茬跟韭菜一样要多少有多少，更别说还有五竹叔坐镇，李承泽怎么会有危险。

最多只是他自己在朝堂虚伪的交集，多累一会儿罢了。

范闲一边吻着一边把这些事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直到把人亲的晕晕乎乎的才放开，迎着李承泽虽然有些迷茫但还是质问的眼神，大型犬一样无辜的眨了眨眼。

“只是遗憾内库没了，我还得去北齐。他这才放了你。 ”

这话李承泽信了大半，因为范闲确实没说谎，磨刀石这个只是他们俩的内心交流，谁也没摆到明面上，现下答应的就是这两条。

再也问不出来，李承泽看范闲一脸乐呵呵的表情，知道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便放开了胳膊在床上懒散的伸开，腿却勾上了对方的腰，撒娇一样说了句哥哥慢点儿。

必要的时候不必当人，范闲觉得今晚就很必要。

这般蜜里调糖的日子持续了几日，范闲除了公干之类的活不得不外出，几乎是在二皇子府扎根了。

他很快就要去北齐，那日日头正好，他踏进了藏书阁，看到李承泽正兢兢业业的修书，比他曾经在朝堂玩弄心机的时候还要认真。

范闲对这个结果算是知足。

这人生很长，喜怒不相通，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范闲始终无法切身体会到李承泽曾经有多难受，不过现在都已经好了，那些他无法理解的苦，那些难以平复的难，他有机会可以去亲身去试一下。

这世多走一遭，也不枉费辛苦，几经波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李承泽当了闲散的王爷，虽然他当了所谓的磨刀石。

但范闲有什么怕的呢？他只不过把朝堂之上走过的路，再演一遍就好了，他有那么多帮手，又有那么好的运气，还洞察了所有走向，怕是个谁也伤不到的人。

该头疼的应该是庆帝，再加个李云睿等人，范闲干什么都精通，气人是第一名。

真的把他当作磨刀石，这以后谁的日子不好过一目了然。

“你还没有出过庆国。”范闲进屋拿了本书扫了两眼，看着手指扣桌轻轻打着拍子哼歌的李承泽，心想还是把这人带在身边比较好，“我这次去北齐，带你一起去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