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着眼睫, 神色间泄露出浅浅的疲惫，她用小勺轻轻搅拌咖啡上的拉花。

“因为在准备考试。”

“考试？”

“大学入学考试。”

钉崎野蔷薇：“……！”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压压惊。

“你不当咒术师了吗？”

“上大学和当咒术师不冲突吧？”

野蔷薇神色恍惚的点头：“好像也是。”

“所以你从咒术高专退学就是为了考大学吗？”

这句话刚问出口，野蔷薇就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啊, 你的交流生期限只有两年，等到时间结束再考大学也不晚啊。”

两年之后, 祁星也刚刚十八岁，正是适合读大学的年纪，完全不需要特意从高专退学，自己在家备考啊。

祁星动作僵了一下，她看向面露疑惑的野蔷薇，有些犹豫地开口。

“这件事，悟没和你们说过吗？”

野蔷薇很果断地摇了摇头：“五条老师？他什么也没和我们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妙的往事，眉心微微蹙起。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他有多吓人……”

“在新宿搞事的那些咒灵被他杀了个遍，街道上到处都是诅咒的残肢断臂，黏在地上碎肉用铲子铲都铲不起来……”

“那种场景真的是……”她皱着眉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可以准确描述的形容，“看一眼三顿吃不下饭，并且能连续做三整天的噩梦！”

“之后他就开始天南地北的接任务，国内国外的到处跑，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那段时间他很少出现在我们面前，偶然见到一次，也是一副冷冰冰不想让任何人靠近的样子，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虎杖，都不怎么敢和他搭话。”

野蔷薇刚刚抱怨完，就发现面前的少女神色有些奇怪——准确来说是有点难过的样子。

是因为五条老师吗？

也对……亲近的老师因为自己的原因，变成了这个样子，感到难过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啦。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啊，小星退学之后，好像也一直都是在五条老师家借住的。

芝士蛋糕的甜度冲谈了半糖咖啡的苦味，而半糖咖啡的清苦又缓解了芝士蛋糕的甜腻，两者搭配得刚刚好。

钉崎野蔷薇用叉子挑起一块芝士，细细地品味，然后一口咬在了叉子上。

等，等等……

橘发少女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

小星回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这三个月她一直住在五条老师家？！

就算他们关系再好再亲密，一个学生也不可能在一位老师家里借住将近一百天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五条悟也已经不是她的老师了。

也就是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婚前同居……

各种各样的词汇在野蔷薇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她将最后一个甩出了脑子。

五条老师不是有女朋友的吗？小星就这样住在他的公寓里，他女朋友难道不会吃醋？不会介意吗？

因为实在太过惊讶，她直接问了出来。

祁星：“………”

少女的视线移到了一边，又慢慢地移回来。

飞快地瞥了一眼野蔷薇，又仓促地垂下眼睫。

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模样，欲言又止了好久。

钉崎野蔷薇选择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

“喂，你这个表现，会让我觉得你是五条老师的女朋友啊。”

“……”

一阵难言的沉默。

面前的少女既没有回复也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盯着盘子里的千层蛋糕，耳尖也泛起了浅浅的绯色。

——一副被戳穿了的表现。

野蔷薇唇角边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因为声音太过响亮，情绪起伏得太过剧烈，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过来，并投以谴责的目光。

野蔷薇只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的表情在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中来回切换，眼神也失了焦距，整个人显现出一种世界观被冲击粉碎的茫然。

是在开玩笑吧？

有关于五条悟的女朋友到底是谁，他们怀疑了东京校和京都校的所有适龄女性，甚至还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和五条悟关系很好的家入前辈，前辈什么都没说，也没给他们任何确切的提示，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会，然后让他们自己去问五条悟。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问当事人啊！

想想就超级尴尬得好吗。

好像他们一天天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八卦老师的感情生活一样！

虽然那几天确实如此没错了。

他们还列了一项表格，根据各种可能性各种适配度各种猜测挨个抉择，最后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

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往小星身上想过。

野蔷薇：“我们怀疑过所有人，就是没有怀疑过你。”

祁星解释：“不是刻意瞒着你们的，只是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

而且，如果好朋友因为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对他们的感情不看好，对她露出不赞同的目光，认为他们并不合适……她会很难过的。

“你先让我缓一缓。”

野蔷薇手指颤抖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的苦味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橘发少女总会在人想不到的地方，激发某种胜负欲，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祁星，十分严肃地开口，“虎杖，伏黑，二年级的前辈们，以及无关紧要的其他人统统不知道吧？”

祁星想了一下。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十二年前就认识她的人，他们都不算在无关紧要的行列。

所以……

“没错，蔷薇是第一个知道的。”

“行，爽了。”

她将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一饮而尽，开始解决剩余的芝士蛋糕。

吃了一口之后，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祁星，然后又低下头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紧接着又抬起头看祁星。

“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祁星神色微怔，抿着唇角回答：“挺开心的。”

野蔷薇盯着祁星看了一会，确实她不是在说假话，而是真切地在表达自己的感受。

排除了无良教师强制爱，无辜少女被迫同意的可能，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虽然他作为老师有些跳脱，有些不靠谱，但作为男朋友应该会很不一样吧？”

野蔷薇适时想象了一下，根本想象不出五条悟作为男朋友的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的，也想象不出来他会对某个人露出温柔的眼神。

最后她只能放弃了。

“嘛，不管怎么样你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啦，至于别人怎么想完全不需要在意。”

……

“那就拜托蔷薇将这个消息告诉虎杖他们了。”

“……虎杖那家伙会伤心的吧。”

“啊？”

“没，我是说他们一定会很惊讶，说不定连眼睛都会掉出来。”

……

咖啡厅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也不能说是意想不到，在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之后，五条悟会出现也这里也并不奇怪了。

野蔷薇看着五条悟目标明确地走向祁星，旁若无人地俯下身和她说话。

过了很久，他似乎才注意到祁星的面前还存在她这么一个人。

然后转动手腕很敷衍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野蔷薇：“……”

我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子底下，说不定还会更显眼一些。

在心中吐槽完之后，野蔷薇目不转睛地盯着五条悟，想要看看恋爱中的老师到底有哪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