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很快就被资历更老的警员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这轻微的刺痛让理智回笼，也让他们尴尬地退后几步，将前方的位置让给了别人。

“救命，救命——”有人拼命撕扯着项圈，红着眼瞪着这群警员，“快救救我！”

而戈登低头看了眼倒计时，卡在最后几秒对着陆陆续续到齐了的受害者们扣下了EMP装置的按钮。

咯哒。

金属项圈应声而开，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伴随着这清脆的落地声, 戈登就很不合时宜的出了下神, 思考着蝙蝠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么强力的EMP固定在一个区域里释放, 且完全不会影响到警方这边的通讯设备的。

……这要是扔给斯塔克工业，他都能想象到战场上又会多出什么干扰通讯的手段了。

……哦，忘了，斯塔克老总早就公开表示过他们不当军火贩子了。

他示意身后的下属们戴上降噪耳机, 小心脚下, 然后拿起手边的喇叭冲着满脸劫后余生神色的受害者们大喊——

“快往这边跑！”他叫道, “要爆炸了！”

就在戈登警长喊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地面下传来了强烈的震感和热度，被他预警过的受害者们立刻向前方四散而逃，将即将席卷而来的热浪和震荡波甩在脚后。震动越来越强烈，鬓边已经有了白发的警长眯起眼, 紧紧盯住了开始坍塌了的工厂。

——那只是个为了掩盖地下建筑而建起的肥皂工厂, 不过质量显然不过关, 它面对从下方席卷而来的威胁时发出了危险的吱呀声，柱子开裂，房梁歪扭，直到一股明艳的火光彻底斩断了它苟延残喘的愿望。

在哥谭郊外美丽的深蓝色星空下，滚滚而来的烈焰像是热情的舞者一样奔涌进了众人的瞳孔里，橙红色的肥皂香气带着烤人的焦味钻进鼻腔和发丝间，呛得站位过于靠前的警员们不断咳嗽，难以控制的泪眼朦胧。

摇曳不定的火光碎屑溅到了泛着凉气的嫩草上，紧接着，它们被一只漆黑的靴子重重踏碎，消逝在空气中。

轰鸣着倒下的工厂大门里冲出了一个似乎用披风裹着什么的蝙蝠侠，他轻轻松松撞开了热情过头的香气，像一位真正的骑士那样带着他的坐骑闪亮登场。不过蝙蝠摩托可不像马儿那样有着美丽的鬃毛的肌肉，更不会惧怕火焰，并为此发出任何声音。

更何况蝙蝠侠不是骑着摩托出场的，准确的来说，他是人先跑着出来，然后后面跟着一辆不知道来干啥的蝙蝠摩托的。

震动无休无止，戈登扶了一把警车才勉强站稳，而蝙蝠侠在此刻身形一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警长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披风掀开，把里面裹着的东西放到了戈登腿边。

戈登一低头就和一双眼底藏着点蓝的鹿眼对上了。

戈登：“……”

戈登：“？”

不过当他抬起头来想向自己的老伙计询问情况时，那抹黑已经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中，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腿边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服。

“……好孩子，”戈登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快跟我们走吧，爆炸还会加剧的。”

……这么说起来，按照蝙蝠侠给他的炸药数据，正常来说附近这块地皮应该早就被爆炸的能量给掀了。

……可现在只是疯狂震动而已，就很怪。

蝙蝠侠也有这个疑惑，不过等到他轻轻落在郊外的一颗老树上时，被提前邀请过来的客人已经悬在那很久了。

“好久不见，”面容俊美如希腊雕塑的超人微笑起来，“蝙蝠。”

“嗯，”布鲁斯较为冷淡地点点头，“你看见了什么吗？”

“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理查的确成功逃进了城市里，”超人微微偏转了下头，示意蝙蝠侠往哪边看，“不过很快，那个方向就传来了枪声，和我之前说过的……那种令我很难受的气息。”

蝙蝠侠充分发挥了自己严谨的性格：“这次有多难受？”

“比传送门那次轻了点，”超人说，“但给我的感觉更像是……”

蓝红配色的希腊雕塑皱起眉，努力寻找着能描述那种不适感的单词和与上次不同的状态。

“哥谭从几个月前就一直给我一种非常混乱的感觉，像是两股力量在对彼此虎视眈眈，但因为顾忌着什么所以迟迟没有开战。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股笼罩着城市的力量开始频繁摩擦，并愈演愈烈。”

“那段时间我甚至都不能长时间待在哥谭附近的大都会里，因为溢出的能量波动令我产生了比面对氪石时更为强烈的负面反应……说的太多了，总之从几个月前到一周前，整个哥谭都是同时笼罩在两股力量下，直到——”

“新市长上任。”蝙蝠侠很平静地接了话。

超人笑了笑：“是的，那位女士上任的同时，其中一股力量也随之消散了。哥谭给予我的影响也弱了不少，足以让我在郊外也能保持理智和活动能力，可直到今天，你要求我当面见见市长女士时，我才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笼罩在哥谭的能量总数其实并没有减少，蝙蝠。”

蝙蝠侠也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

“比起减弱，更像是被吞噬后转移了。”超人轻轻比划了几下，哪怕彼此之间都知道蝙蝠侠并不需要这额外的辅助，“类似于，一个大瓶子里本来有黑白两色的液体，黑色液体在某天消失了，那么正常来说，只剩下白色液体的瓶子里应该会空出一半的位置。”

“可是……我直到现在才发觉，真实情况应该是黑色液体被吞噬后成为了白色液体，而有人将瓶中满满的白色液体倒了一大半出来，灌进了不同的容器里。”

“市长就是那个容器，”超人闭了闭眼，“我能感觉到蕴藏在她体内的能量。”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蝙蝠侠开始头脑风暴：“所以她现在对你来说是个移动的大型氪石？”

“……是的，不过影响更严重。”

禹月是不知道蝙蝠侠已经通过超人的口供列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种可能性的，她正操控着市长在市政厅里健步如飞，电话差点被她打出火星子，主打一个将已经下班了的员工强行摇回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财务总监谢尔古，接着就是永远的万能秘书莱恩，还有几名平日里工作还算认真的职员，最后的最后，市长给凯普莱特庄园打去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这个时间应该睡着呢，”当打去凯普莱特庄园的电话被接通后，还没等对面开口，市长似乎就很惊讶地出声了，“真意外。”

[“……”]

“好吧，开玩笑的。不过凯普莱特小姐，你真的应该注意注意眼下的黑眼圈了，可不要让你的生意对象以为你随时会猝死啊。”

[“……你打电话过来是要解释地震的原因吗？”]正要准备入睡的克洛伊冷冷道，[“以及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

“当然不熟了，毕竟我们之前可完全不认识。”市长特意加重了【不认识】这三个字：“不过只是想来告诉你，哥谭郊外有肥皂工厂爆炸了而已。”

[“有伤者？不然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哦，关于这个……确实有伤者。他就倒在93号小巷里，身体大部分都被烧焦了，指纹和脸也都没了。”市长拎着座机走到窗边，看着几辆亮着灯的轿车定在了停车场里：“我只能来麻烦你给他找个地方埋了。”

谢尔古是最先下了车的，他被市长一通电话叫醒前应该睡得相当熟，至少他有些凌乱的发丝，脸颊上的红印和扣错了扣子的衬衫可以证明这一点。亲爱的财务总监向紧随其后的秘书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形状和位置都相当完美的洁白牙齿闪闪发亮，充分体现了他的经济状况之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