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月往他手里塞了个和手机有几分相似的玩意。

伊凡自信满满地摁了几个特殊的键, 将屏幕展示给站在他面前的禹月：“怎么样？亮了吧。”

“……很遗憾, 但是完全没有。”医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他将神盾局特工手里的设备轻轻拽走：“好了，别乱动，我再看看。”

特工萎靡了。

……不行，都用不了。

禹月在试到第不知道多少个时长叹了口气——这么反复进行机械性操作对她来说也是种挑战, 至少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明显有些转不动了。最关键的是, 这不是体力上的疲惫, 而是精神无法承受了……这就很奇怪，因为她对自己的精神强度还是有信心的。

这可是高中三年练出来的！区区电子设备怎么可能将她斩于马下！

那就是环境有问题了？

“你们思考的时候……”她顿了顿，“会感到格外疲惫吗？”

“会，”趴在石柱上好久却毫无起色的蝙蝠侠带了几分有气无力的味儿，“大脑运转时产生的疲惫感和正常相比要高了至少五倍, 暂时未感到思绪滞凝感, 能量消耗也许增大了……”

说出这段话跟烧了他半条命似的, 还没等禹月接话呢，她就眼睁睁看着老爷的肌肉突然放松——蝙蝠侠再次成功掉线。

禹月：……

不知道老爷在她发问前到底想了多少，希望人没事。

她继续低头翻口袋，最终从银发那位的马甲暗袋里掏出了个勉强能亮亮的有屏幕的设备。

这里的‘勉强’意味着它也只能亮亮屏幕而已。

……有总比没有要好，先带上再说。

说不定翻翻系统商城还能找到能修东西的道具卡呢。

“我这边结束了，”禹月撑起身，“伊凡，你状态怎么样？”

狗狗眼特工很活泼：“很好！除了有点晕之外我都很好！”

“不会感觉很累吗？”这次她换了个姿势，变成老爷被夹在臂弯里，伊凡趴在她肩膀上。

伊凡很疑惑：“不啊。”

想起对方是个不怎么动脑子的直觉系的禹月：……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进了村庄里后这么紧张的原因。

全场脑子最好使的十分黑色幽默的因为脑子太好使而当场昏睡不醒，自己手里提了两个活人没办法大幅度运动除非把他们都扔飞，剩下的那个全靠直觉没有一点技巧。

……这么一分析，伊凡居然是这里最占优势的人，毕竟直觉系是不需要动脑的。

“我感觉这里要发生什么变化了，”直觉系小狗道，“小心！”

猩红色的蒸气应声爬出开裂的地面，滚烫又刺鼻的物质卷上白发医生的裤腿，顷刻之间就腐蚀出几个小洞。天空也暗了下来，星星和月亮隐去身形，只留下空荡荡的黝黑夜幕向背着同伴的禹月压了下来——这并不是错觉！她能感到天空和大地的距离真的接近了！

“——该死！”她将蝙蝠侠又往身上提了提，防止他惨遭物理攻击：“伊凡！”

“找个能挡住上面的东西的掩体！”伊凡被禹月掂量蝙蝠侠的动作弄得有点想吐，“要完全能遮住我们的！

在沸腾的杀伤力极强的毒雾中，她立刻全速跑向了离她最近的那间小屋，踹门进屋锁门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毫无不妥之处。

虽然破旧，但和外面相比，淡淡的雾气飘浮在屋内，天空也被厚实的稻草和木制顶层接口遮盖的很彻底。刚刚天崩地裂的冲击和掉下来的天空让禹月背上的蝙蝠侠清醒了些，弄出了些细微的动静。

“嘘，先别说话。”她用手背摁住那两片干燥的嘴唇，物理制止了布鲁斯：“有什么生物好像正在外面游荡。”

她听见神似狗子的指甲踏地声和死沉死沉的物体们被暴力拖拽时发出的噪音，一部分是从刚刚他们跑进村庄的方向来的，另一部分似乎是在村子里随机移动的。

禹月能听见的东西，布鲁斯肯定也能听见——于是她给了老爷几秒思考时间后就松开了压在人嘴唇上的罪恶之手。

“……别想太多，”她压低声音，贴在伊凡和布鲁斯耳边小声说：“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把间歇性昏迷的你俩带出这里。”

下意识又开始列PLAN A到E的老爷：“……”

“没问题！”伊凡嘀嘀咕咕：“要是遇到难决定的事就问我，我能在完全不动脑的情况下给出更好的答案！”

禹月抽抽嘴角：…………

她给仍蒙着眼的两人放到房屋正中央的木桌上，自己则借机观察了下房屋内部的构造。

房屋构造很简单。进门就是餐厅和客厅的结合体，可用于吃饭闲聊，再往里面走就是连片苞米皮都找不到的厨房，和厨房一墙之隔的房间就是卧室——只有一张用破烂木头尽力拼凑起来的……她都是硬着头皮才猜出来那是床。

没看到卫生间，可能住在这儿的前主人都是出去上厕所的。

这座小屋子除了过于破旧，过于窘迫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禹月又溜达到紧闭着的大门前，这次她放轻脚步，有意避开了任何可能从外面看到房屋内部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扒在土墙边边处，给自己上了个透视buff。

——Sorry啊，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啦。

而她也终于知道外面那些嘈杂的动静究竟是什么玩意发出来的了。

……很多很多、也许可以被称之为密密麻麻的，外形神似她披着奥雷莉的皮跑到墓园里时遇到的那个水滴鱼人（对不起她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正在村里走动，它们的四肢末端是羊蹄的构造，使得每一次奔跑和行走都会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从布满螺旋尖牙的嘴中淌出的腐蚀性液体滴在地面上，激起猩红的烟尘和雾气。

“……”禹月屏住呼吸，看了看被它们拖着的九头蛇特工们。

那两个从一开始就被腐蚀了腿部的倒霉蛋已经肉眼可见的死去多时，冰冷僵硬的身体就像钉耙那样被拖拽着，偶尔头或是手还会短暂的陷入裂缝里，等水滴鱼人拽出来后，几片组织已经消失在了猩红的黏稠液体里。

其余的都苍白着脸，大部分都处于昏迷状态。那个银发的似乎勉强恢复了神智，开始扭动脚踝，试图从怪物手里把自己挣脱出来——

有另外的鱼人挪动四肢，走了过去。

它的蹄子在干涸的地面上弹出清脆的节奏，像是用筷子敲击装满了水的玻璃杯。

冰冷的暗色背鳍挡住了禹月的视线。

模糊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在一秒后这濒死的哀嚎就被融化在了叽叽咕咕的动静里，禹月看到大量带着微妙颜色的液体滴了下去，激起雾气和鱼人们的躁动。

等鱼人终于挪开身体后，一具被腐蚀掉了大脑的尸体崭新出炉。

……应该是从面部的孔洞里把腐蚀液灌进去的。

禹月有点反胃，难以控制地闭了闭眼。

……说实话有点恶心。

……想吐。

但还有个疑点，她不是很明白。

这群鱼人明显正在把这群特工往城堡的方向拖，且特工的死活它们也不怎么在意，那就是城堡里有东西在操控这群智力明显不是很高的玩意把活物往里拖？

“也许是一种狩猎行为。”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了的蒙眼蝙蝠侠听完她的转述后，很尽职尽责地又列了几个可能性出来：“也许城堡里有更多的鱼人……可按你的描述，这群鱼人显然是更偏向于护卫这片村庄，而不是村庄的主宰。”

“那要进城堡吗？”禹月捏着下巴，陷入了纠结：“我个人认为再收集点线索会更妥当些。”

……伊凡突然咳嗽了一声。

不是那种故意引起注意的咳嗽方式，更像是实在憋不住了。

“抱、抱歉！”他拍拍胸口，“我自从进了这儿后就喉咙不舒服……”

“喉咙不舒服？”禹月立刻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勒着他脖子过，“给我指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