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了。”

几名侍卫见着小少年的黑瞳，又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疑惑来。

“难不成真是看错了？”又继续看了几眼，依旧是和他们一样的颜色，侍卫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眼神出错。

既然没问题，他们也不能在阻拦，随意问了几句便将两人放行。

等两位容貌出众的人离开后，几位侍卫已经忘记刚才小少年的插曲，脑海里都是刚才粉衣女子的一颦一笑。

若世有神明，亦不过刚才的风姿吧。

与其他侍卫不同，阿金虽然也被女子的面容吸引，在他最在意的还是先前的红衣小少年。

外貌、气质皆不凡，尤其是在和他眼神对上时，那高贵威严的气势甚至能和他们最伟大的城主相媲美。

至于眼睛的颜色……他到底是看花了眼，还是那少年有别的本领？

阿金眉头紧皱，在心底天人交战一番，最后果断拍了拍脸，心底有了决断。

在换岗的侍卫过来后，阿金拒绝同僚的饮酒邀请，健步如飞的向城主府跑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

穿过高大的城门，两人很快便进入人行街道。

天色见暗，不久前又下过大雨，外面行人并不算多，只有少许摊贩还在吆喝。

灵微落后在哪咤身侧半步的位置，她打量着行人的脸色，几乎每个人脸上的状态都很好，让人感叹雾隐城民风好的同时，又生出几缕怪异来。

“三太子，你有察觉到妖怪的位置吗？”

“未曾。”哪咤摇头。

事实上，除却一开始在云上有短暂的察觉过，哪咤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妖气的痕迹。

要么这只妖怪很强，要么就有厉害的法宝掩盖气息。

听见哪咤承认自己的不足，灵微有片刻的怔愣，她侧身看向他。

只见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划过一丝金色光芒，很快又归于平静。

察觉到灵微的注视，哪咤扭头看着她，神情不悦，“看什么？”

灵微自从变成人后，看哪咤时都不用再抬头，她喜欢这种平视的感觉，她直视少年漆黑的瞳孔，对他微微一笑，语气诚挚，“因为三太子现在这样很好看，所以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先前的金色瞳孔虽然好看，但总觉难以接近，现在黑瞳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许多，也更符合他现在的形象。

灵微更喜欢黑瞳的他。

哪咤：“……”

哪咤面色无语的收回视线，懒得再理这只轻浮的妖精。

他真是疯了才和她说话。

第6章

丑时

雾隐城很大。

陪哪咤从黄昏走到深夜的灵微如此感叹着。

在脱离凡身后，灵微能明确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约莫走了三个时辰，但她却没有一丝疲惫感。

偌大的街道安静异常，除了夜迅的更夫外，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在游荡。

灵微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收工打算的红衣小少年，忍不住开口道：“三太子，你有没有觉得，嗯……我们两个很可疑？”

从打更声判断，现在已经是丑时三刻，换成现代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这个时间点放在现代社会都算晚归，更别说是在古代。

许久未寻到妖怪痕迹，这让哪咤不免有些心烦，正巧灵微开口，他便神情不耐，“聒噪。”

灵微：“……”

她哪里聒噪了？

早在察觉哪咤因找不到妖怪而不悦后，她已经快一个时辰未曾开口说话，就怕自己触了哪咤的霉头。

不过……

深秋夜晚颇具寒意，灵微摸了摸宽大的袖口，在哪咤愈发危险的眼神下，抬头艰难开口道：“三太子来雾隐城是为了除妖，若是太过高调，妖怪见了你哪里还敢现身？不知三太子有没有留意到，先前那更夫在一刻钟内，经过了我们三次。”

这个频率实属不正常，要么就是那更夫生了歹心，毕竟她与哪咤都极为好看，要么就是觉得她与哪咤有问题，正在观察他们的举动。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生出事端来。

哪咤：“……”

他向来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但在听了小白鼠的话后，脑海里关于更夫的记忆复苏，那人出现的次数确实多了些。

“……我又不怕他。”

见哪咤脸上的不耐烦消失，灵微顺势给他台阶下，“我自然知晓三太子不怕凡人，但那妖怪既能够瞒过三太子，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没准这城中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我们这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没有。”

“什么？”

“没有眼线。”哪咤撇了撇嘴，眼底是难以言说的自信。

虽然暂时寻不到妖怪的踪迹，但想要不动声色的窥视他，那妖怪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三太子果然很厉害。”灵微海豹式的拍了拍手，真心迎合道。

哪咤颔首，“这是自然。”

灵微：“……”

行叭，虽然不够谦虚，但哪咤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又是一阵秋风袭来，灵微披散的长发被吹在空中，她一只手抚下发丝，另一只手指向左前方的位置，说道：“既然三太子不反驳……嗯，我看那前面还有光亮，我们不如去那里歇息吧。”

除却光亮外，灵微还隐隐听见交谈声。

到了深夜还开放的，大约也只有供旅客居住的客栈，灵微望向哪咤，又试探性开口：“对了，三太子身上有银两吗？”

她现在身上空无一物。

哪咤没回答灵微的话，但视线却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是一眼，哪咤便恼羞成怒，“那般不正经的地方，谁要和你去歇息。”

灵微：“……”

客栈怎么不正经了？

要不他们还是找棵树睡了吧。

环顾四周后，灵微悲伤的发现，他们就是想睡树也没有。

“三太子，那我们去……”

“噤声。”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灵微并未有不悦，她用手虚掩着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哪咤面色严肃的小少年。

只要把哪咤当做可靠的大腿看待，偶尔在他那受点气，灵微也不是那么在意。

有得必有舍。

虽然哪咤不喜欢她，但除了吓到她的几次外，其他时候也只是语言攻击，难听的话对她来说不值一提，更难听的她都听过。

等哪咤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刚一扭头便看见灵微那放大许多的脸，细腻白净，尤其是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让他久违的生出一丝怪异来。

他右脚不受控制的后退半步，但想起什么又迅速收回去，他冷着脸的呵斥笑靥如花的灵微。

“你之后不许离我太近！”

灵微：“……”

以他们现在同行的关系来说，保持一米多的距离哪里算近了？

先前不也是这样，怎么不见哪咤说什么。

不惹大腿生气是灵微现在的行事准则，她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哪咤的神色，在他露出满意表情后，她已经连退三步。

两人现在的距离超过三米。

这可有点不妙啊。

灵微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笑眯眯，她专注的看着哪咤，问：“三太子是发现妖怪的踪迹了吗？”

“并未。”哪咤随意答道，但下一刻便见着小白鼠一直盯着自己，她朱唇微扬，那双清澈的眸子就算在黑夜里也胜过漫天星辰，注视他的眼神比水还要柔和。

哪咤心中怪异至极，他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只是普通的人间纠纷而已。”

这话一出，哪咤微愣，他原本并不打算与她多说。

“嗯？什么人间纠纷？”灵微看似来了兴趣，她想凑到哪咤跟前，但下一刻又收回迈出的脚。

见这小白鼠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厚着脸皮追问，哪咤率先离开，只留下一句——

“我像是这么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