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鱼清芷拉住的夫人也匆匆留下几句话便离开了。

“醉月楼就在左前方，不过祭月仪式提前开始，醉月楼也会停业。”

街上的人迅速减少，要不是摊位和商品依旧在，刚才的热闹就像是幻象一般。

在街上的人都在离开时，一位妇人驻足原地，与他们格格不入，她的神色悲怆，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鱼清芷想给她递手帕，却发现没有，于是只好上前关切的问：“夫人，是为何事伤心？”

那妇人一听这话，更加悲伤，小声的啜泣起来，“祭月仪式要开始了。”

鱼清芷心下疑惑，祭月仪式不是一项热闹的活动吗？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哭过后，妇人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将心中苦闷倾诉出来。

祭月仪式中有一项活动，是将五位年轻女子提前三日绑在城内最高的望月台上，待到祭月仪式当天，月亮最圆之时，这些女子便会被“神仙”收走。

据妇人所说，今年选中的便有她家女儿，才十五岁，叫她如何能不心痛。可这项活动已经进行百年，她一个普通妇人，做不到反抗，只能默默伤心。

鱼清芷听得直皱眉，今日是祭月仪式，那五位女子岂不是被捆着饿了三天，待会还不知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这事要么是妖怪所为，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夫人，这祭月仪式是如何选人？”

“以羽毛为标记。”

三日前，她卯时起身，便见门前被嵌入一根白色羽毛，那羽毛便是祭月仪式选人标准。她害怕极了，想去扯下那根羽毛，却整个人被弹飞，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带走。

鱼清芷沉默，这么看来的话，这事应该不是普通人所为。

正想叫哪吒一起去祭月仪式看看，鱼清芷便听见他的叫自己。

“小鱼儿。”

哪吒脸色难看，声音严肃，隐隐间还带着一丝怒意。

“怎么了？”

被他情绪感染，鱼清芷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那里有妖怪作乱。”

顺着哪吒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座繁华高楼拔地而起，也不知是不是哪吒的话，鱼清芷只觉得那座高楼阴森可怖，光从外面看就让她心生凉意。

比起尚未开始的祭月仪式，已经在眼前作乱的妖怪显然更加紧急。

“那......”

鱼清芷刚开了个口，手腕便被人握住，紧接着轻轻一拉，她便到了哪吒的胸前。

“作甚？”哪吒看向那想要伸手抓小鱼儿手的妇人。

哪吒冷着脸，可妇人也顾不上害怕，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头。

“你们是神仙对不对，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她才十五岁，我不能失去她。”

他们能抓妖怪，肯定不是普通人。

鱼清芷想要去扶妇人，可哪吒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不放，见状，她只好露出微笑，尽力安抚妇人的情绪。

“夫人，我们先去解决高楼里的妖怪，待会就去祭月仪式。”

以哪吒的本领，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完全能赶上祭月仪式。

妇人摇头，只觉得不能让救命稻草离开，于是不停磕头，力气越来越重，再次抬头时已是鲜血淋漓。

鱼清芷为难。

她能理解妇人救女心切，可哪吒又不能放着妖怪害人。

现在距离月亮最盛大约还有半个多时辰，妖怪应该暂时不会来，想到这里，鱼清芷心下有了主意。

“三太子，你先去除妖吧，我陪这位夫人先去望月台。”

她跟着哪吒去也没什么作用，和这位夫人一起的话，还能缓解她的恐惧。

哪吒不悦，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拉过鱼清芷的手，将一个金色手环套在她的手上。

“我很快就来。”

第21章

月见香

见那冷面少年离开，妇人欲言又止。

留下的漂亮小仙子看上去并不像是会降妖的，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能否获救。

可她同时也很清醒，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那两位一看关系匪浅，那位小神君肯定会赶紧过来。

摩擦着手腕上的金色手环，鱼清芷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和他相处多年，她自然知道这是何物。

“仙子，我们赶紧过去吧。”

见小仙子不动，妇人有些急切的催促道。

“好。”鱼清芷微笑点头，对妇人说：“不用叫我仙子，我叫鱼清芷，叫我名字就好。”

妇人见到她笑容，好一会儿都移不开眼，不愧是仙子，和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鱼姑娘。”妇人恭敬叫道，又言：“我夫家姓周。”

在去参加祭月仪式的路上，鱼清芷又听周夫人讲了许多她与女儿的相处。

女儿出生刚满月，周夫人的夫君便因打猎被猛兽反杀，死状凄惨。她伤心过后，只能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和她过惯了苦日子的女儿，还未来得及过上一天好日子，便要因为一个祭月仪式而丧命，这让她如何接受。

要不是今日遇到这两位神仙，在女儿去了后，她也活不下去了。

听着周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鱼清芷久久不能回神。

就算在重男轻女的古代社会，也会有爱女如命的母亲，而喊着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有的父母也会因是女儿而弃之不顾。

自嘲的摇了摇头，将心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压下去，鱼清芷神情坚定，语气温和道：“周夫人，我们会救下您的女儿。”

“谢谢鱼姑娘。”

祭月仪式作为见月城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几乎全城的人都会参加。

为了完美的举行仪式，城主拆了城南大多数的建筑，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建了一座望月台，又在周围开辟大量空地，以便全城人狂欢。

“就没有人反对这个仪式吗？”

每年牺牲五位妙龄女子，仪式进行百年，那至少有五百位姑娘被牺牲，他们的亲人朋友就不会有怨言吗？

周夫人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很少。就算是被选中，女子的家人也会以此为荣，毕竟他们家出了个‘神仙’女儿。”

她原本也以此为荣，还是秀秀在第一次参加祭月仪式回来后，对她说不想去做神仙，想永远待在母亲的身边。

自此，周夫人便不想被选中了。可今年厄运还是降临在她们身上，这时她才知晓祭月仪式的恐怖之处，被选中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必须去做“神仙”。

“我的秀秀她不愿意啊。”周夫人红肿的眼睛又无声地掉起了眼泪。

“周夫人，别哭伤了眼睛，待会秀秀看见会担心的。”

听到秀秀会担心，周夫人果然止住了眼泪。

临近城南，月色越发皎洁，人们举着各种形状的花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也在耳边回荡。

“周家嫂子，怎么才来？”一位长相丑陋，穿着破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虽然是对周夫人说话，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身边的粉衣女子。

肤白胜雪，顾盼生辉，令人移不开眼。

周夫人连忙挡在鱼清芷的面前，对眼前的男人没好气的说：“我什么时候来需要告诉你？”

“这不是秀秀要做神仙了吗？”男人移开视线，看回周夫人，耐心说道：“虽然不情愿，但这被选中也是不能改的事实，你不如看开点吧。秀秀做了神仙，对你们周家来说也是荣幸。”

“这荣幸给你好了。”

“我想要也没女儿啊。”他连个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女儿送去做神仙，“而且我长成这样，就算有女儿也不会被选中。”

祭月仪式被选中的全是妙龄的美貌女子。

“对了，这位姑娘是？”

他们见月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位美貌的姑娘，天宫仙子也莫过如此了。

“管这么多做什么？”

周夫人惦记着祭月仪式，不想和这丑人在这里有过多纠缠，领着鱼清芷往空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