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那人走到他的边上，掀起他的被子钻了进来，声音平淡而冷漠, 带着他所熟悉的一如既往的欠揍语气。

他把顶灯熄灭了。

如此的缄默持续了不到半秒钟，带土坐起身来，他摸着黑暗从被子里钻出来。

“我……我去浦原喜助那睡。”

“站住。”

带土的动作一顿。

“你在躲我。”

“没有。”他极快地回复道。

“你有。”卡卡西也极快地反驳道。

“……。”带土。“帐篷支了两个。”

“他和水门老师挤在一起睡, 这么晚了, 你还想去打扰他？”

“那我去守夜。”他道, 指尖不自觉地深陷肉里。“反正我也不太放心琳和那个复制品单独呆在一起。”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带土同卡卡西先去便同浦原喜助商讨过，他们都一致认为宇智波带子短期内应当不会对他们产生监视之外的威胁, 加之过度防备也只会打草惊蛇，由此，他说这话也仅只是一种明显的推辞。

而关于这点，二者都心知肚明。

片刻的沉默过后, 卡卡西像是作了些许妥协一般放软语气道。

“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吗？”

带土稍稍一怔，昏暗的帐篷内侧，掩去了他面上不自然的神情。

“什么话……？”

这些日子里他除了将对宇智波带子、玛丽亚和所谓虚王的阴谋之类的东西放在生活重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之外, 还有个更大的, 难以令他忽略的问题是他尚且还处于难以接受自己居然是个GAY, 甚至还喜欢上了一个算上前世足足在年龄上比他小了20多岁的孩子, 在深刻认识对方是个直男的基础上，他开始深深地疑惑自己是不是个变态以至于恋/童/癖和沉迷于自我道德谴责之中，乃至于当卡卡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完全没反映过来对方所指的‘那句话’究竟是‘哪句话’。

“就是……说你是吊车尾的那句话。”

良久，他才听到对方以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口吻提起这件事。

【“——吊车尾的想要超越我，还早了一百年。”】

是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确实有被激怒过一阵子，就像是挑起了某种深藏于骨髓中的胜负欲一般，他并不想输给对方，以至于自从穿越以来，他分明一直对于胜负都处于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忽然对在卡卡西面前成为强者这样的姿态有了渴望。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过于强大的欲求，亦或者是得益于比对方多出的两世经历，才使得他察觉到了这份压抑在胜负欲背后晦涩难懂的情感。

这个认知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喜欢卡卡西。】

这件事情在此之前的人生里，至少无论是歹徒，还是作为带土之后的人生之中，他都是从没有想过的选项。

但是现在这个事实朝着他来了，而且还是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使得他根本无力抵抗。

“……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字说出口的，只是听见自己的这样说道，就好像是其他人在说一样。

看吧，卡卡西绝对不会往其他的方向去想的。

他也永远不会向其他方向去想。

没有经历名为‘宇智波带土’的人的拖累，没有经历死去父亲，班级全灭的阴影，他将会以同原著全然不同的姿态，以真正的自我活着。

然后在某一日，找到一个漂亮的女人……也许是TV原创里那个与他意外接吻过的女人，亦或者是其他人……然后成为一个强大而优秀的忍者，就这样过完他的一生。

你不能毁了他。

他这样对自己说。

没由来的，他只觉的一股寒意自心底蹿了上来，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些嫉妒原著的那个宇智波带土的，他就那样被旗木卡卡西念了一辈子，直到死亡也没能将他从他的心里抹去，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这样想法的自己简直是个混球，纵然被告知自己其实就是那个宇智波带土，但是他在心底对自己的自我认同终究还是穿越成带土的歹徒，而对于与原著拥有过不同视角的他而言，他认为原著的带土给卡卡西写轮眼的举动，其实是一种另类的束缚。

他并不希望卡卡西成为赝品。

他希望他成为他自己。

于是现在的他只想寻找一个方法把自己这不正常的脑回路牵回原来的正轨，最好哪天忽然被车撞飞然后忘记自己有过喜欢旗木卡卡西这种诡异的念头，然后回到最开始对自己的认知状态，去找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结婚。

比如琳这样的。

琳这样的。

和琳这样的。

——好吧，现在脑袋里除了琳他想不到第二个选项。

所以，在他彻底把这个念头摒弃之前，还是最好先和卡卡西保持距离——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他游离于混乱思维的身体自动接收了卡卡西接下来的话，尽管他似乎中途错过了很多东西，但是唯有这句话清晰地引入了他的脑海。

“……那次嵌合蚁事件后，在医院病床那里，我和你谈起穿越者的事情那天，你还记得吗？”

嵌合蚁……？他的脑海里混乱的闪过那时候的画面，身体先一步思维作出了反应。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那天最后，我曾经想做一件事情，现在我想把它做完。”

“什么事……”他尚未来得及询问，便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下去，唇上覆上一阵温热的触感，乃至于大脑一片空白，后脑勺被人用手稳稳地按住的时候，被人轻巧地顶开齿间深入腹地许久，方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听见少年在他耳畔以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线道。

“抱歉，我等不下去了。”

第82章 [可跳]假如土被秽土转生回前前世

当从昏昏沉沉的黑暗中醒来的时候, 带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木制的床板上。

这里是一处洞穴的附近。

他企图从地上坐起来，然而双手却失了力气, 脑袋重的不像是他自己的，思考缓慢而令人疲累, 有一瞬间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又是在做些什么。

如此望着天上的白云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

是了。

他刚和卡卡西还有白牙进入了回去火影世界的通道，但是在漫长的路途终点, 他们失散了——一股神秘的牵引力忽然将他整个人强硬地拽住，灵魂不受控制地脱离躯壳，在卡卡西紧张的呼唤声中, 他失去了意识。

带土犹然还记得浦原喜助提醒过他, 时空的隧道里有一股如影随形的黑暗, 稍有不慎便可能跌入深渊。

……他不会又穿了吧。

他想要从地上坐起，稍稍缓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的状态恢复如常, 然而也正是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根本驱动不了这副躯壳，甚至连转动眼珠都无法做到。

仔细一瞧，垫在他身下的木板也根本不是什么先前被他认为的床板, 分明就是一个木头棺材！

等等，这个术他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秽土转生？！

等等，他死了？

带土一惊, 他先是在原地慌乱了一阵, 大约半刻钟之后, 他才强行按捺下心底的讶异, 强制自己在有限的视野里分析情况。

现在的他所在的这副躯壳看起来远不是他十二岁左右的壳子——这是一副成年男性的身体，大约已经有三十来岁，身体的主人穿着深蓝色的族服，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除了左半边的脸没有和原著一样毁容还莫名蓄着长发之外，打扮同原著里那个报复社会的宇智波带土简直如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就是原著那个为了琳报复社会的宇智波带土的身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