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缘绫晴斜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被说动了。

举起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口感很奇怪。

酸涩中夹杂着苦味，似乎还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腥味，像是没被处理好就下锅的鱼。同时还有一点胶状的口感，无数的气体在舌尖上弹跳，呛人的味道从鼻子一路蔓延到了胃部，似有火焰在其间灼烧。

早缘绫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觉。她好像看见了婴儿时期的自己在哇哇大哭，旁边是哭得更厉害的弟弟；看见了自己刚上幼稚园时英勇的和大少爷迹部在吵架，而好友弥生则在一旁劝他们两个；看见了公园里晃起来就不想停的秋千，还有妈妈笑着捧出来的香甜的小饼干。

她还看见了很久以前就去世了的曾祖母，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小时候总把她抱在膝头给她讲故事。

曾祖母站在一座桥边，身后是开得正灿烂的樱花，笑容满满的和她挥手。

早缘绫晴的动作顿住了。

早缘绫空也屏住呼吸看着她。

然后他就看见杯子从姐姐的手里滑落，姐姐整个人也开始僵硬着向后倒去。他连忙一手接住杯子，一手扶稳两眼发直的早缘绫晴。

“姐！你怎么了姐姐！”

他的喊声惊到了在场地内比赛的众人，尤其是越前龙马。

他的心一下就收紧了，面对迎面而来的球，他往后退了半步，手中的球拍稍稍侧过，然后用力挥出。

青黄色的小球犹如一道闪电，一瞬间就落在了桃城武的半场，并且在落地之后诡异的向着球网的方向弹起，让桃城武无从接球。

想要接球的桃城武愣愣的看着那颗还在地面滚动的球。

越前龙马扭头看向场地之外，早缘绫空怀里抱着看起来毫无知觉的早缘绫晴，一旁站着乾贞治，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已经被喝完了紫醋的杯子。

至于紫醋是被谁喝了，也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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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点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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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还有很多人，越前龙马尽力控制住自己焦躁的心情，像是不经意间实则目标明确的朝着早缘姐弟的方向走去，连球拍都没来得及放好。

球拍在肩上拍了两拍，桃城武撇撇嘴，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乾贞治站在一旁，手里举着刚刚被早缘绫空接住的杯子，看着早缘绫晴，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姐！你别吓我啊姐！你还好吗？！”早缘绫空语气焦急，但怀里的姐姐毫无动静。

早缘绫晴听不到他的喊声。

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除了视觉以外的所有知觉，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站在桥边的曾祖母一直朝她挥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听不到。

只能尽力睁大眼睛去辨别曾祖母的口型。

好像……

好像是……快回去。

快回去？回哪里去？

曾祖母还在朝她挥手，又或者说是在和她告别，阻止她继续往前。

慢慢的，眼前的景象消散了，骤然亮堂的光驱散了黑暗，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刺眼的光让她无所适从，瞳孔下意识收缩，指尖也动了动。

发现她有反应了，早缘绫空非常惊喜。

“姐，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姐，你怎么样了？”

早缘绫晴被弟弟扶着站了起来。她捂着脑袋，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的跳，语气飘忽：“我……我好像看见曾祖母了，她在一座桥边朝我笑……”

曾……曾祖母？曾祖母不是他们还没上一年级就已经不在了吗？桥边？什么桥？难道说……

奈何桥？

早缘绫空：！！

惊讶的看向乾贞治手中的紫醋，早缘绫空充满了恐惧。

好可怕！居然还会要命！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已经恢复过神志的姐姐抬眼盯着他，眸光幽幽，像是暗夜里会反光的动物的眼睛那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的脑海里迅速略过了两个字：完了。

早缘绫空一秒都没有犹豫，扶着她的手马上松开，转身向着教学楼的方向一溜烟地逃走了，顷刻之间连背影都消失在了视线里。

除了扬气的的尘埃，什么也没有剩下。

乾贞治扶了扶镜框：“看来早缘的爆发力还是很不错的。”

越前龙马：“……学长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早缘绫晴才刚回过神来，自然是追不上原本速度就比她快的早缘绫空，但这并不代表这事会这样翻篇。

她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几下，恶心的味道还在嘴里散不下去，让她几欲作呕，估计是要去漱漱口才行。

对于被乾汁毒害这种事情，越前龙马非常有经验，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开口说道：“我带你去水池吧。”

早缘绫晴捂着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难闻的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越前龙马的提议可以说是及时雨，她连连点头。

手里的球拍抛给了桃城武，越前龙马引着早缘绫晴往水池的方向走去。

看着越前龙马带着早缘绫晴离开的背影，乾贞治的眼镜镜片上划过一抹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桃城武。

“阿桃，越前他是不是……”

话没有说完，但懂的都懂。

提到这个，桃城武也是双眼放光，连连点头，说道：“对啊对啊，他就是，学长我跟你说……”

“你先别说。”

乾贞治打断了他的话，把分装好的紫醋塞到了他手里：“你喝完再说。”

桃城武：“……”

喝完他还能开口吗？

他很想拒绝，但是他命定的对手海堂薰正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说出“不”字就会狠狠的嘲笑他。

而且众多学弟们也在看着他。

紧张的吞咽了几次口水，桃城武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紫醋依然在“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事关自己作为部长的威严，而且他一向是愿赌服输的人，于是眼一闭，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伴随着杯子从他手中滑落，他的身躯也轰然倒地。

乾贞治接住了杯子，顺便一手捞起他把他带到了边里骏的身边。

至此，网球部已有二人倒下，一人逃离现场。

乾贞治拿起笔记录着目前已有的数据：“阿桃的防守能力依然有待提高，边里的进攻球力道不够，还需要多加训练臂力。越前依然是全面发展，不怎么能挑出毛病，还需要更多的数据进行分析才行。早缘对球的预判很精准速度也很快，但耐力较为一般，在必要的时候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想起刚刚喝下紫醋，虽然看见了奈何桥，但实际很快清醒过来的早缘绫晴，乾贞治换了一页，手上的笔不停：“早缘的姐姐，上次和越前一起撑同一把伞的女生，有着强于不二的体质，有待进一步研究和分析。”

最后还在早缘绫晴的资料后面补了一句：越前坚称两人关系只是朋友，但对她似乎有不一般的感情。

还把那句话圈了起来——“越前对她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这点已由阿桃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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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凉水漱口，又连续喝了几大口水，嘴巴里的异味这才勉强压了下去。

早缘绫晴漱口的时候有些急，还不小心把水呛进了气管了，捂着嘴巴弯着腰咳嗽个不停，感觉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见她这么难受，越前龙马伸手想给她顺顺气，但很快又僵在了半空中。考虑到男女有别，他们之间也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还是收回手了。

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早缘绫晴捂着胸口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你比不二学长更厉害。”越前龙马拧开另一个水龙头洗手。

“什么？”早缘绫晴有些不解。

“喝了乾学长的醋味乾汁居然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越前龙马关上水龙头，面对早缘绫晴递过来的纸巾时微愣，然后接过擦手，说道：“一般的乾汁对于不二学长来说是没什么效果的，但是醋味乾汁的话，连不二学长也无法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