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慢慢站起身，脑子愈发混乱。

等他看清那些东西，心脏在一瞬间狂跳不止。

一只只盛满透明黄色液体的培养缸里，装的竟然全是他自己的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些脸分明是他的模样，可他还好好地活在这里啊，再说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之前那些尸体呢……难道缺少的头都在这里吗？

如果两个人长得像只是巧合，眼前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又该怎么解释。吴邪没法理解。

他又想起来曾在训练室看见的一幕，被张起灵杀死的他自己，身旁的人知道的绝对远比他多。吴邪深深呼吸，努力调整思绪，竭力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冲人冷声道：“你做的？”

张起灵看着他：“不是。”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被你在雪山杀掉的另一个'吴邪'是怎么回事？还有眼前这些人。我也会变成这样？”

张起灵眼神逐渐深邃，吴邪笑一下：“是不是觉得我比你想象的知道要多？”

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虽然跟这个人比胜算不大，但同为A级，搏一搏还是有机会。便集中注意，警惕地对着人的方向，一旦对方有什么行动，他也绝对会拼上全力。

此刻流淌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张起灵开口。

“不会。”那个人的言语出乎意料，“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瓶邪】[哨向] 这个向导有点甜 第14章

（十四）

哈？话语从吴邪脑里过一遍，他愣一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保证我的安全？”他重复一遍，语气掺了怀疑，开玩笑吧，明明还在威胁他安全的人此刻却说要保护他？张起灵嗯一声，从那对墨眸里什么也看不出。

吴邪想继续问下去，而转眼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地面倒着两个穿白褂的人，旁边还散落几份文件，白纸黑字，密密麻麻的。

这样一来研究室肯定还处于使用状态，那几人也许就是这里办事的，至于为什么双双倒地，肯定是张起灵干的了。

他动了动，抬步往那边走去。张起灵目光紧随，没有多余行动。

吴邪先探指放在两人鼻前，还有呼吸，或许认为两人还有用张起灵没有下死手。接着他拾起地面文件，凑至眼前翻看，上边写的东西他大多不熟悉，勉强能辨认是一份记录表，各项数值密密分布着，似乎某种研究进行很长时间了。

脑内有电光划过，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剧烈跳动。吴邪松开捻着页角的指尖，一条绳索试图将一切串连，与此同时，他对人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张起灵没说话，算是默认。

“是关于向导的人体实验，一开始你检查我身体，是为了确认是否有人曾从我这边提取他们要的东西，之后说我被盯上了，也是指这个吧？我没猜错的话，不晓得通过什么手段他们制造出了我的克隆体，并且希望那些家伙拥有与我有同样的A级能力，只是实验失败了，克隆体甚至比正常向导还要弱……”

吴邪说着，兀自笑起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探查这件事？”

“背后的组织是谁？汪家？进行这种人体实验是非法的，所以他们才选在了这种地方……”

不晓得是不是那些克隆体的影响，吴邪脑内混乱感驱之不去，他抓了两把头发，深呼吸一口，看了看培养缸内的东西。一颗颗与他一模一样的头，眼睛紧闭着，皮肤被液体浸泡得有点发皱，一堆花花绿绿的线从旁边机器接到头上，吴邪脑子里迸出来一个词，缸中之脑。

这是一个有名的思想实验，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也许那些克隆体就处于这样的情况里，而吴邪的出现对他们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产生的反应同样影响了吴邪本身。

“现在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他冲张起灵道。

结束了这一段推想，吴邪紧紧盯着他，在那对眸的注视下，张起灵也终于开口。

所有的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候张起灵在外出任务。战场每分每秒都是紧张的，忽然，他嗅到一分熟悉气息，略加辨认张起灵能清楚确认是那位叫吴邪的A级向导的味道，可按理说对方根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他没有犹豫前往气息所在地点，只是越靠近越觉得不对，虽然味道相似，但如同往一碗清水中滴入一滴血，比当初淡了不止一点。

见到的那个人与吴邪模样没有区别，张起灵却能够肯定，眼前人不是吴邪。在对方试图逃跑时 他下手将人解决了。

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回塔后张起灵查了所有相关资料，包括吴邪、汪家人、向导实验……却没有获得多少有用信息。

有时信息太少反而像是刻意隐瞒，张起灵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后时间他自己调查。也有与吴邪接触过几回，而当事人看起来却更加不知情，他便没有打草惊蛇。

“等等等等……你说你中途跟我有接触，我怎么没有印象？”吴邪打断了人。

张起灵提起一个名字，问他还记得吗，吴邪在脑内思考一下，随后一声“我靠”，眼里充斥着怀疑和不可置信。

他记得那人是个教授，之前确实来过这边跟他有些接触，可对方是个矮个子还是秃顶，吴邪当时在心里头给他偷偷起了个外号叫张秃。两人脸长得根本不一样，这闷油瓶神通广大还会七十二变不成？？

张起灵解释，是因为缩骨功和面具。缩骨功吴邪听说过，不过也都只是在些民间传闻里，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吴邪的眼神复杂，将张起灵从头到脚扫了个遍，要把那个张秃形象跟眼前人联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虽然不想承认但张起灵的脸挺好看的，外加一身牛逼的能力，看上他的姑娘应该不在少数，不过依人的古怪性子也不晓得谁那么走运能被这位A级哨兵看中。

如此看来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这阵子缠绕着吴邪的疑惑似乎消散大半，他的脑袋逐渐涌入一分轻松。

“这么说你看过我很多资料咯？那你有多了解我？”

吴邪转移了重心，只是出于好奇。张起灵淡淡看他，开口道，吴邪，性别男，出生于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出生地点，家里有哪些人，什么血型，多久开口说话，多久学会走路……哨兵的记忆力异于常人，所以这样听起来更像是直接照着资料背。

行行行可以了！他知道他的底已经被摸透了，听人挨个报出来让吴邪觉得莫名羞耻，连忙阻止人继续讲下去。

于是张起灵住了口，乍一看面色比方才柔和稍许。

吴邪稍微整理一下思绪，简单舒口气。他又看一眼周围，问接下来怎么做？

此刻张起灵那只始终趴伏在地的灰狼忽然耳朵动了一下，紧接着抬头，站起来满是戒备。哈士奇意外地安静，随了狼的动作。

“有人过来了。”

【瓶邪】[哨向] 这个向导有点甜 第15章

（十五）

有人过来了。张起灵开口同时吴邪也感知到了活物的存在，一瞬间才稍稍放松的心又被提起，他眼内满是警惕，放开感知确认对方位置，随即信号在脑内清楚铺开，在距离他们有一条长通道的房间里有一个哨兵正在朝着他们所在处前进。

对方哨兵级别不高，制住人绰绰有余。吴邪又确认一遍，转头跟张起灵对视一眼，比出“停”的手势，让人别出手，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