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虹的眼泪默然落下，她对杜城说：“小安越是长大，他越是从小安身上看到其他人的影子。慢慢地，就变成了这样。”

杜城吐出一口浊气，问：“你对强/奸你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当时太害怕了，当时的事一点也记不清了。”一提起这件事，贺虹的情绪就崩溃了，捂着嘴哭道，“就算这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记不清了。”

“最近在你周围有没有出现过形迹可疑的人？”看她这样杜城只能换个问题问她。

她擦掉眼泪想了想，不太肯定却又真的想不到什么了便摇了摇头，蒋峰问：“这件事除了穆伟还有谁知道？”

“我这边没有说，但穆伟有没有说我就不清楚了。”

问话问到这也差不多了，贺虹情绪不对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而能问的也都问了，杜城对她说：“一会带你去辨认一个人。”

贺虹看着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过了一会，等她缓过情绪后叫来李晗，让李晗把她带去沈翊办公室。沈翊这边也已经画到最后了，通过分离、调整，用三十六点画法画出草图，之后根据草图再重新画出碳素画像。

刚好画完，李晗带着贺虹敲门而入，李晗走到沈翊旁边附耳对他说：“城队让我带她过来辨认画像。城队说，贺虹说自己当年是被强/奸才生下小安的。”

沈翊听了一愣，怪不得一直不肯开口，不论是在过去的社会，还是现在这样的时代，面对这种情况，换做是哪一位女性都不太可能愿意开口，因为害怕其他人的白眼、笑话、歧视，她们再这样的情况下只会自我厌恶，有的挺不过去的，甚至会选择用死亡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沈翊看向在看自己画像墙的贺虹，温声笑道：“你好，请坐。”

“你画我画得可真像。”贺虹看着画像说道。

沈翊也看过去，墙上挂着他新画上去的贺虹的画像，他笑着说：“基本工作要求。”

沈翊把画出来的画像递给她，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接过画像的贺虹看了几眼，轻声说：“没见过。”

“确定吗？”沈翊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贺虹歉意道：“我确定不了，我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样子了。”看贺虹确实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人送走了。

第十三章

送走贺虹，杜城去沈翊办公室找他，呆了一会，见沈翊一直坐在办公桌上，盯着墙上的画像。沈翊不说话，那他能怎么办？当然是他说话啊，杜城当机立断找话题：“眼熟？”

沈翊没看杜城，他盯着画努力去回想：“人对脸的记忆就像一本书，每一张脸都对应着一页。如果对这一页有深刻的印象，要么就是打过标记，要么就是刚刚读过。”

杜城低着头看沈翊说话，他很喜欢看沈翊认真思考的样子，因为可口，啊呸，是帅气。一个男人，认真起来就是帅得不得了，看着就惹人喜欢。

杜城已经天马行空了，沈翊还在专心致志地思考。他低喃：“这张脸，我好像在哪见过，在哪见过呢？”杜城听他悄声说话立刻回神，看着他，等他想起什么。

转了一圈的沈翊，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了，他高兴地对杜城说：“骑行者餐厅！”

杜城没去过，不太清楚，但立马发消息给蒋峰要他去搜查资料，没一会蒋峰就带着资料来找杜城。

从沈翊办公室出来，蒋峰就跟在旁边汇报消息：“骑行者餐厅是青旅和餐厅混合经营的，老板叫楚天启。”

“这家餐厅离贺虹家很近，即使不认识，至少也打过照面，这么断然否认反倒显得像是欲盖弥彰。”沈翊看着杜城把楚天启的照片放到玻璃板上后说。

杜城已经郁闷得要死了，因为他又一次被贺虹骗了，这个女人真就满口胡言乱语，没一句能信的话。

而她居然每一次演得都跟真的一样，连他们这样有资历的刑警都被她骗了过去，被骗一次也就算了，结果还有第二次，杜城简直不要太不爽了。

“老板见过沈翊，蒋峰你是生脸，扮成大学生去摸摸底，其他人跟我布控。”杜城立刻下令，先把楚天启这个定时炸弹拆除了再说，拆掉了炸弹，拿炸弹的人还怕控制不了吗？

杜城走在前头，安排大家在便衣里都穿上防弹服，手枪也都带好，各自分散在餐厅外围的几处地方，然后拉着沈翊去到监控指挥车内。

上车前对他说：“一会你就待在这上面，枪你拿着，没事不要出来，跟着小刘待在车里安全些。”

沈翊看着点点头，等蒋峰来了就一起上车做准备，杜城先自己穿好，再拿起一件防弹衣给沈翊穿上，蒋峰看着杜城满眼奇怪，只是没敢吭声，自行拿过防弹衣给自己穿上。

杜城帮沈翊穿好防弹衣后，将人按在角落的椅子上，让他乖乖在那坐好不要乱动，沈翊也不反抗，任由杜城推推搡搡地动手动脚。

安顿下沈翊后，杜城问蒋峰：“朱正乾什么情况啊？”

“在路上，应该快了。”蒋峰说。

沈翊坐在角落里，将外套递给穿好防弹衣的蒋峰，本能说出：“注意安全啊。”

蒋峰乐呵一笑，比划了一下自己健硕的肌肉，炫耀般说道：“放心吧，哥们儿练过。”沈翊摸摸鼻子，干笑了一下，没说话。

蒋峰得意洋洋地想：终于知道自己没啥优势了吧，配得上城队的只能是我。哼哼，我才是城队的得力助手、优秀搭档！

他正得意，杜城果断回头打断他，眼神凌厉地给他一个警告眼神，但嘴上却说着关切的话：“如果遇到持枪危险，千万别硬拼，见机行事，听到没有？”

蒋峰一怂，弱弱道：“知道了。”

接着杜城看向沈翊，加重语气又问他一遍：“听到没有？”

“听到了。”沈翊马上坐直身子，严肃认真地回答他。

杜城是虽然带沈翊来了，却是没打算让他真的上场，他只要乖乖待着就行。但沈翊愿不愿意乖乖待着，还真是不好说，毕竟沈翊这人天生有反骨，性格乖张得很，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要做。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一开始觉得沈翊不像以前的沈翊，但又觉得现在的沈翊并不完整，直到杜城发现沈翊一直藏在温柔皮下的嚣张，他还是他，只是学会了隐藏。

但杜城只会更头疼，因为这样的他反而变得更难搞，平时的沈翊会摆出乖巧的样子迷惑人，等目的达到了或是趁人不备，他就会露出爪子张牙舞爪起来。

计划顺利进行，蒋峰进到店里开始直播，杜城和沈翊就坐在车里观看后台，看着特能叭叭的蒋峰杜城都笑了，简直无力吐槽。

没一会店面老板楚天启回来了，等了一会朱正乾也到了，杜城立刻让他进行辨认，哪知道这家伙怕是真的上了年纪，一会说是，一会又说不是，杜城当时就急眼了，问他：“到底是不是你看清楚了！”

朱正乾挠挠头，尴尬又有点害怕：“不是，我有点含糊。”

杜城只想扶墙叹气，只想无语问青天，气也没用，急也没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拿起对讲机说道：“蒋峰，想办法换个角度拍他的正面。”

看着楚天启从餐厅出来后，杜城再次拿起对讲机说：“所有人都有，嫌犯有枪，都注意安全。”

一旁的朱正乾脸都变，紧张得双手发抖，害怕得浑身冒冷汗，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就往外跑，正要再说话的杜城也只来得及拉住他的衣服，沈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朱正乾就已经挣开杜城的力道跑下了车。

杜城顺势被拉下车，他抬手就把跟着要冒头的沈翊推回车里，然后自己往里贴墙躲起来，而朱正乾跑到楚天启跟前看了几眼，冲着杜城躲起来的方向大喊：“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