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29)

作者:罐子里的派大星 阅读记录

他也一直都清楚,他是许思文的替身,是他们对许思文思念的投射。

沈翊攥紧照片,而后扔掉照片说:“这都是你的臆想。”

“沈翊。”杜城拉住走过旁边的沈翊。

“放开。”

有些幻想和期待总会幻灭,与其等它幻灭,不如直接将它打破,而杜城作为执行人并不后悔这样做。

他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拿走了那些画,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师是一个不完美的艺术家。”

沈翊手中作画的笔骤然断落,他是不敢承认,也是不愿意承认。

他知道能让许意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的,只会是为了许思文,他为了他的孩子甘愿背上骂名,甘愿沾上污点。

但是,承认后就是一种失去,是从未拥有。

“沈翊,”一直背身的杜城没听见沈翊说话,才回过身去看他。

看到又哭了的沈翊心中一阵刺痛,上前轻轻抱住他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沈翊哭得很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挂有泪痕,眼睛还再掉着眼泪,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难过。

只是安静落泪的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疼,就像不知道可以大声哭出来要安慰一样。

只有哭出声的孩子才会被人注意到,不会哭的小孩哪里会有人疼。

杜城把人又抱紧一点,心疼地说:“哭吧,这里没有别人,哭出来就好了。”以前没有人听你哭,现在有了,以后也有了。

沈翊,你再也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沈翊直直站着,闷在杜城胸前呜呜哭出来,也许是很久没哭了,也许是第一次被人安慰着,也许是因为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温柔。

他哭了很久,哭的是过去,也是自己。

等沈翊哭够了,杜城给他找来热毛巾敷眼睛,沈翊躺在沙发上,全程跟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任由杜城动作。

杜城给他敷完眼睛,又去给他煮了碗青菜煎蛋面,吃着吃着,沈翊的眼泪又吧嗒落进碗里。

杜城吓坏了,摸上他的额头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是不是头疼了?”

沈翊摇摇头,说:“面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也没什么菜,先将就着吃,明天你要是不想吃外卖,我过来给你做好吃的。”杜城失笑道。

不是面好吃,而是杜城煮的很清淡。

许思文是个重口味的人,但他不是,去许意多家吃饭他师娘都会按着许思文的口味去煮,而他师父也总会希望他能多吃点。

更早以前别说口味了,有时候根本没有人记得还要给他煮饭。

杜城是第一个,按着他的口味煮菜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惦记着他吃没吃饭,要给他煮饭的人。

吃完晚餐,杜城让沈翊先去洗澡,他自己收拾碗筷顺便煮了两颗蛋。

等沈翊出来,他把剥好壳的热鸡蛋用细布包起来,边揉边敷在沈翊的眼睛上。

“你这哪来的土方子?”沈翊靠着沙发,仰头接受着杜城的服侍。

杜城站在沙发后一边给他揉敷,一边说:“就、就是网上看到的啰。”

沈翊再次拆穿他:“撒谎。”

“咳咳,额,就是以前不懂事,老打架,回家又挨我爸抽,然后常常被打哭。我妈心疼我,就煮鸡蛋来给我消肿化瘀。”

“扑哧”沈翊听完笑了一声。

杜城说:“这样,心情有好点吗?”

“杜城,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吗?”沈翊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他来。

杜城手下动作一顿,又继续动起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不用现在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沈翊像不知道杜城的意有所指,推开他的手,看着他。

“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杜城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可以等,比起被你拒绝,我更害怕会错过你。”

杜城觉得何溶月说得对,未来的失去远不及此刻的拥有来得重要,失败的表白总好过错过的遗憾。

两两相望,一时无言,四下皆静。

第二十二章

沈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回房间关上门,将杜城拒之门外。

杜城拿着两个还有余热的鸡蛋站在原地,沈翊走,他没有回头,直到沈翊把房门关上,他才看着手里的鸡蛋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有点心酸。

“扣扣”杜城站了到鸡蛋彻底冷掉后,才走去敲响沈翊的门。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杜城停了一下,“沈翊,我希望你明天不会躲我。”

杜城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沈翊听到杜城离开后又出来了,惆怅、疑惑、不解,他还没办法给杜城回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应,心情无限拉扯。

他将带回来的假作翻新,一点一点画出记忆里的许意多,那时候的许意多虽然长了皱纹,但还不是满头的白发,还没有那么苍老。

他画了很久,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进去,把此刻的心情也都注入画中,彻底画完的那一刻,思念还在,情感还在,但是对于某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了。

杜城离开沈翊家就一直坐在车里,等到沈翊关灯睡觉了他才离开。

沈翊知道杜城还没有走,关上灯,撩起一角窗帘往外看,看着杜城起火离开。

沈翊没有答应联名画展的要求,但是交出那幅将假画翻画成的许意多画像。

画展开展那天沈翊也去了,杜城陪他去的,不过只是在外面等他,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去。

沈翊在画展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他们日思夜想的人,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代替他们,给他一个微笑以示欢迎:“许思文。”

“许久不见。”许思文看着他。

“这是授权书。”沈翊将文件交给他说,“考虑到你是财产唯一的继承人,这次画展里所有的画,你有权决定哪些可以售卖,哪些你要自己留着。”

许思文拿过文件,一页一页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许思文毫不犹豫的样子,沈翊立刻伸手阻止他:“你一幅都不打算留吗?”他不甘心,这就是他们期待的人。

“这些画对你没有价值吗?”他不明白,不是都说血浓于水、思亲之心、父母牵绊,难道这些都毫无意义吗?

“沈翊,这些画作我看不懂,这些照片里没有我,就连这个父亲也不属于我的世界。”他将合同递还给沈翊,说,“除了这份合同里的几个字外,哪一点能证明我是他儿子?”

沈翊再次红了眼眶,许思文有着他所得不到的,可是许思文不知道,甚至是不在乎,他看着他问:“所以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那些钱?”

“是。我明天就去签卖房合同。”许思文将沈翊没接的合同拍进他怀里,转头就走。

沈翊再次叫住他,试图劝说,希望父子两人能够和解:“许思文,我保留了老师很多旧书和日记,里面可能还有关于你们的共同回忆呢?”

许思文怨念地看着沈翊,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激动地说:“回忆?跟他有回忆的是你!是那些的学生!是这些画!他的回忆里,没有我许思文!”

“所以你就跑去美国?所以你就再也没回来过?”沈翊微仰着头,想质问,可是没有那份底气。

他只是替他们感到难过,替他们感到悲哀,替他们感到不值。

许思文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喜欢我,我还要留在他的眼前碍眼吗?这些年,我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没有任何联系?那他给你汇的那些钱是怎么回事?”沈翊再也无法抑制,气愤地质问。

许思文看着沈翊一字一句好似警告地说:“什么钱?我在美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需要他的钱!就算他给我钱,我也不会要!”

沈翊看着许思文,不像是说谎,可他现在无从判断真假,视频里的人明明就是许思文,可是他却说他没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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