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理解为光源和环境之间，位置不变的情况下，光源强度和被射体亮度的呈正相关。”沈翊解释。

两人依旧不太懂，蒋峰问：“您能不能说成通俗易懂的人话？”

沈翊无奈地说：“就是该亮的地方没有亮。”

“哪儿啊？”蒋峰誓把砂锅打破。

沈翊有点累，跟他们这样的人一起久了，都有点担心自己的智商会不会也受到影响，指着视频解释：“你们看，许思文的左肩有高亮，可这么强烈的光，却没有体现在他的脸上。”

蒋峰被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是这样的，没有道理这光自己还有意识，想照哪照哪。

“还有，根据瞳孔的光反射，应该是有一束强光源，从视频的右下方照向许思文，但是从身上的影子来看，却说明了这束光是在右上方。”沈翊指着视频各个光亮点作出讲解。

“沈老师，视频截图打印好了。”李晗拿着一沓纸走进来交给沈翊说，沈翊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一直没说话的杜城这才凑过去插话问：“除了刚刚说的那些，还有哪些地方显得异常？”

沈翊拿了一支红笔，指着手中的纸说：“你们看这里的光照和阴影，视频右侧应该还有一道平行光，视频高亮面区那么广，亮度那么强，嘴巴里的暗区不会像现在这么亮的。”

“还有颧骨位置，该有的高光完全看不到，窗外高亮对轮廓的吃光效果也没有。还有这儿，根据头发的反光，许思文头上应该还有一束顶光。”沈翊一一在纸上标出。

“这个视频里的光太杂了，还有整个脸部对比度太低了。”说到这，他将纸和笔都放下，看着视频声音染上些许怒气说，“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这也不是真正的许思文，这是AI合成的脸！”

沈翊话一出口，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视频里的人和他们看到的人，是那么的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如果这都是真的，那真的很可怕。

过了两天，杜城和沈翊带着找好的调查资料去找张局。

“根据我们前期调查发现，这些案子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诈骗团伙，他们利用AI换脸技术，假扮亲人，目标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杜城将资料交给张局说。

简单翻看了一下资料，张局回答：“同意你们的立案申请，许老师家的悲剧，在很多地方都上演过，我会请示上级联合兄弟单位做并案联调。查所有未结案的，老人诈骗案，我希望你们抓紧时间侦办，在更多无辜老人受害之前，你们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两人领命，安排大家各自忙了起来，沈翊继续观察视频，看看还有哪些没发现的问题漏洞，杜城跟蒋峰负责整理以前没有侦破的老人诈骗案，跟其他派出所进行核实确认、案件调阅等。

忙碌的一天就那样过去了，一直到晚上下班，看沈翊还在办公室里忙活不肯走，杜城先是一顿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地劝他先回去休息，见人依旧不为所动，直接把人扛起来带走，生怕沈翊晚上不睡觉，就把人带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第二天，将所有调查到的结果进行会议公布，并做案情部署。

“目前可以确定，所有诈骗案的源头就在我们北江，受害人都是儿女不在身边的老年人。手法恶劣，好多老年人都上当受骗。”杜城说。

李晗汇报查到的情况：“好多老年人被AI换脸欺骗后，打款和取款的方式也非常趋近，都是汇入一个账户之后，分多笔转给不同的地下钱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持续的个人或团伙作案。”

“受害人众多，其中也不乏像许、许老师那样被骗得倾家荡产，最后走上绝路的。”杜城说到许意多特意看了一下沈翊，但他始终把玩着美工刀不吭声。

不知道沈翊是不是在生杜城的气，今天一直没跟他说话，连开会坐的位置都有些奇妙，以往不是坐对面就是旁边，这次专门跟杜城隔了两个人，坐在最旁边角落位置，杜城不低头都看不到沈翊，他比旁边的人都小个，一坐下去整个人都被挡了起来。

沈翊不理会杜城，杜城也不敢轻易去问他话，因为如果沈翊真的是在气头上，那这一问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了，他怕是要凉凉的。

“这铜城公司是什么情况？”杜城全程保持一个能看到沈翊的趴缩姿势坐着，翻开资料问。

李晗解释：“是一家信息安全公司，之前参加警用设备展的时候，看到他们公司推荐过人脸识别。”

蒋峰接着说：“这家公司的负责人主动找过我们，说是正在研究一项针对换脸的检测算法。”

听到这里，沈翊有些激动地收起美工刀，装进背包站起来就要走人。

杜城急忙问他：“你要去哪里？”

“走啊！”沈翊直接叫他一起走，几人面面相觑，很快杜城就意会他的走是去哪里。

等杜城跟着沈翊走后，李晗坐到蒋峰旁边，小声说：“你看，沈老师今天像不像是在生城队的气？”

“你怎么看出来的？”蒋峰看着一前一后的人奇怪道，“等会不对，沈翊跟城队有什么好生气的，城队对他那么好。”

“唔，反正肯定是城队的不好。”李晗坐回自己的位置，作为迷妹坚定地维护沈翊，“今天沈老师穿的裤子很长，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而且他都不愿意坐城队旁边了。”

蒋峰作为杜城的拥护者自然要辩解两句：“那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事？我觉得城队不像是那种会惹沈翊生气的人，所以我肯定是沈翊自己的问题。”

“你这是对沈老师有偏见。”

“那你不也是偏袒沈翊的吗？”

“你见沈老师被谁气到过？你见沈老师什么时候对谁生气过？也就城队会气沈老师。”李晗拿起笔记本扭头走人。

蒋峰一拍脑门，立刻追上去，嬉笑地说：“那你说说呗，万一城队也是不小心的呢？我这正好帮你说说城队。”

“你们俩都一样，我觉得你们可以凑一个注孤生组。”李晗瞪圆眼睛推开蒋峰走掉。

“李晗，李晗。”蒋峰跟在后面叫。

去到铜城公司的两人依旧一前一后地走，从技术人员的讲解中得知，模仿得如此逼真，必须要有大量照片和视频，杜城立刻给蒋峰发去消息，让他查看一下许思文的社交软件。

在作比对时，沈翊问技术人员能不能倒推出原本的面孔，得到否定的答案两人都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起码有了一个线索方向，那就是有时间的闲人，并且能接触到大量真人的照片和视频的人。

得到比对结果，两人一起回了警局，李晗找杜城，将拿到的十一份被骗老人的视频进行播放，有些老人运气好子女恰好在身边，有些老人警惕性高直接报了警，但还是有不少人被骗。

跟着过来看的沈翊陷入沉思，甚至一阵哀痛，脸是一个人识别另一个人的符号，可是偷走这个符号却只花了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晚上，杜城和蒋峰还在周边派出所了解情况，沈翊让李晗把视频中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部分都单独截下来。

“沈老师截这些视频干什么用啊？”李晗好奇地问。

“我观察这些视频的表情特征和肌肉运动存在相似的规律，这十一张脸很可能来自同一张底板，我现在要找的就是这张底板的肌肉运动规律。”沈翊解释道。

李晗弄完立刻说：“好啦，然后呢？”反正不论沈翊做什么，即使她不懂，她也相信沈翊只要做完了，就肯定能帮助案件的侦破。

“那现在帮我把所有人的眉骨部分播放一下。”沈翊说完坐回位置上，准备观察好就开始作画。

自上而下，顺序播放观察，画到嘴巴部分时，李晗已经困得睡着了，沈翊将办公室的温度调高了些，又将自己的外套给李晗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