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思念和痛苦的李军伟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缓缓抬起那引爆器的手想去触碰画纸上的人，就在这时引爆器从他的手中脱落，焦急等待杜城接收到沈翊的眼神，立刻破窗而入将李军伟按倒。

沈翊看到失去控制力的引爆器即将掉落地面，立刻飞身扑过去抓住，杜城躺在底下抓着李军伟的双手，店外准备强攻的特警小组立刻冲进来，把李军伟控制起来，拆卸下炸弹带。

几人扣押着李军伟出去，沈翊和杜城跟在后面，林志杰看着被带出来的李军伟跪地道歉，杜城则是告诉他第二颗炸弹炸错，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而沈翊把他画出来的李连楷折好装进了李军伟的口袋。

李军伟被带走后，沈翊发现杜城的手被玻璃划伤了，去药店买了酒精、棉签、纱布和止血膏。

天已经黑了，他找了一个摊子买了点东西，又找了个座位示意杜城坐，他想给杜城包扎擦药，杜城跟在他身后，却拒绝了他。

“你给我看一下，你的手受伤了需要消毒。”沈翊说。

杜城看着手上还在流血的口子，笑着说：“这一点小伤算什么？今天可是有人差一点就殉职了呢。”

沈翊觉得杜城笑得很奇怪，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翊！我有没有告诉你有什么消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可是你呢？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非要单独行动！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去得晚一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杜城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噌”地窜了起来。

沈翊笑了笑说：“我当时只是没想那么多而已，再说了，我们配合得还是挺默契的。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我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满脑子都只剩下沈翊还在里面我该怎么办！那么多人想要击毙李军伟！我想的是炸弹要是爆炸了沈翊要怎么办！”杜城红着眼睛看着沈翊，声音低了下去，他问，“沈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信过我？你还要这样几次？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都不作数？”

沈翊这次没有笑，看着杜城说：“杜城，对不起，我一个人，习惯了。”

他把买来的药品、饮料，放到杜城怀里，扯下项链将戒指还给他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杜城拉住转身要走的沈翊，沈翊没有回头，只说：“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杜城把项链给他戴回去小声说道：“我只是气你总是把你当成一个人，从来不把我记在心上，好像有我没我，对你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沈翊，我想你也能在乎我多一点。”

“等你想好了，再说，不喜欢我也可以的。”杜城声音哽咽，难过地说，松开抱着沈翊的手，看着走远的沈翊，眼眶越发通红。

只是他不知道，沈翊其实也已经哭了，等走到没有光的拐角，沈翊蹲下身子抱着自己无声地哭了起来。

杜城自己开车回警局里呆着，沈翊打了车回家，到家后收到杜城发来的短信：“到家了吗？到家了记得吃饭，然后记得早点休息。”

沈翊没有回消息，关掉手机去泡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淹进水里，满脑子都只剩下杜城红着眼睛要哭的样子看他，他从水里探出头大口地喘着气，泡了好久终于洗去一身的疲惫。

“沈翊，我想你也能在乎我多一点。”坐在画布前画出一幅杜城的沈翊，脑子里都是杜城对他说的话。

喜欢这件事太浅了，一辈子不可能靠喜欢就可以过了的，如果可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提出要个孩子稳定双方的感情了，孩子是责任，也是证明，更是纽带，只是杜城这人光长年岁了，在情感方面大概率是白纸一张。

而孤身独往的沈翊已经习惯了，他还没做好生活里多一个人，他的生命也还没有为他打开接纳的大门，或者是他的不愿意，因害怕所以拒绝接受。

俩人还没开始，他就想着以后的种种不可能，还没接受，他就想到被杜城放弃的以后，一切都是最坏的结果，一切都是最差的可能。

他是没有安全感的，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潇洒自在，也没有表面那样的乐观坚强，他是敏感的。

世上所有的人都在夸他，但是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人们只是在意沈翊的画，而不是沈翊他这个人，只要画得特别好他们也会在意那个人。

他们追捧他，却不接纳，他们要他做神。

沈翊看着画出来的杜城，他感到极度的疲惫，他累了，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睡了。

第三十二章

回到分局的杜城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有一份快递，他刚拆开就有一通未知电话打给他。

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头的人叫他“杜警官”，杜城马上意识到这是一直在逃窜的假贺虹——M。

回到家的沈翊，思考了一晚上两人的关系，他能理解杜城在意的事。

也许他无法一下子就完全接受，但是他肯定的知道，他可以慢慢接受生命里多出杜城这个人，而现在他也并不希望没有杜城的陪伴，可能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吧。

想通后，心情也舒畅起来，一早起床研磨制作颜料，准备绘画的沈翊接到一条短信，是何溶月告诉他贺虹死了，深深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M这一死线索就断了，她背后的人是谁，有什么阴谋，他们一时间都无从得知，更是难以将人抓捕，雷一斐的死将会成为不明不白的牺牲。

沈翊立刻打车赶去现场，他不知道杜城现在怎么样了，他只希望不是愤怒到失智，也不是低落到失语。

现场痕检人员忙上忙下，中间趴着一个人，地上的一大瘫血迹已经干涸了，沈翊蹲下去仔细查看，确实是M，那个做事游刃有余，永远不慌不忙的女人。

“是她吗？”何溶月走过来问。

沈翊慢慢站起来，看向她，不甘心地点点头。

何溶月叹了口气，说：“我大概检查了一下，胸腔大范围粉碎性骨折，骨骼各大关节严重骨折，符合生前高空坠亡的特征。”

“详细的信息，我回局里再查。”沈翊抬起头看向楼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何溶月安慰道，“别放弃，一个死人也许能够带来一些新的线索。”

两人正说着，杜城从外面急速跑了进来，焦急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城看着盖了白布的人，问道：“确认是她吗？”

“确定。”沈翊点点头，垂下眼睑，声音极轻极浅。

做完基础的搜查，收队回分局，因为出警的车辆有限，都是分配好的小组队伍，所以沈翊最后是上了杜城的车，各怀心事的两人一路无话。

杜城回想起昨天晚上M和他说的话，她说她想活，希望杜城能给她一条生路走，她愿意拿她知道的一切跟他换，最后还跟他约了单独见面。

想得走神的杜城险些闯了红灯，一个急刹车把在画画的沈翊都惊到了，他看向杜城问道：“怎么了？”

“啊？呵呵，没事。”杜城有些紧张地咽了口气，呵呵笑道。

沈翊看他紧张又很憔悴，轻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杜城看向沈翊，说：“没去哪儿，怎么了？”

沈翊整了一下画本，说：“有黑眼圈，你似乎很累。”

“哦，昨晚临时接了个案子，去处理案子了，没事。”说完，杜城冲他笑了笑。

沈翊看着在笑的杜城好一会，点点头，没再选择问下去。

“我总觉得，她还有话要对我说。”沈翊看着刚画完的M说道。

杜城看了一眼，说道：“尸体是永远无法说话的。”

沈翊看向车窗外，M的死来得很突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几乎打断了他们全部的搜查线索。但是沈翊又庆幸，因为这绕回了他们所熟知的领域，那就是凶杀，而这十有八九是M所在组织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