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是又有学生问你问题啦？”杜倾问。

“没有，遇到了新同事。”沈翊撑着脑袋看向车窗外，眼神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他这样，杜倾只以为是太累了，两人行驶过天桥下的那一瞬间，有人堪堪坠落在两人的车前，杜倾赶紧急刹车，这一急刹导致后面的车撞了上来。

猛烈地撞击使得沈翊和杜倾两人都颠了颠，沈翊率先下车检查坠落在车头前的人还有没有气，杜倾则下车去跟追尾的人协商。

是个女人，沈翊伸手去摸颈大动脉，感觉到指尖下还传来微弱的跳动，沈翊立刻拨打了120，冷静地描述时间、地点，事情的经过。

事发三分钟后，在前一个十字路口执勤的交警立刻赶过来对现场进行封锁，并疏通现场交通，十分钟后，杜城赶了过来，十五分钟后，救护车也赶来把人带走。

天慢慢黑了下来，虽然不时吹来凉风，但燥热感依旧不减，现场红蓝色的车灯不停闪烁鸣响，执勤交警吹响尖锐的交通哨声，医生急救指挥的命令声，围观人群纷杂的交谈声。

沈翊站在一堆声音中，突然看到了路对面的木夏，他在一堆模糊的人脸中对他微微一笑。

“沈画师，要注意安全啊。”

沈翊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四肢不受控制般朝路对面走过去。

“沈翊！”

身后一股力道将他拉了回去，大货车贴面呼啸而过，跌入温暖怀抱的那一刻，沈翊才恢复清明，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对面根本没有他见过的面孔。

“你疯了吗？要吓死……”

杜城生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翊靠在他的怀里仰起头。当看到满眼恐惧，挂满泪痕的沈翊杜城慌了，捧着他的脸轻声问：“乖，哪里不舒服，嗯？”

“嚯、呵，嚯……”

沈翊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脖子上青筋直冒，眼睛越睁越大好似要瞪出来般，就像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东西，杜城都来不及设防，沈翊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沈翊！”杜城都要疯了，还好及时拉住了沈翊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他把人抱了起来跑去叫住一位跟车的医生，“医生，他突然晕倒了！”

“放平，先放平。”正要上车一起离开的医生立刻折下来查看。

瞳孔光反应，心跳，脉搏，正常。

杜城焦急地问：“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医生也奇怪，沈翊明明面色发青，唇色发白。

“不是，他刚刚都要窒息了的样子。”杜城并没有因此得到安慰，反而更慌了。

医生又听了一会，取下听诊器说：“先去医院检查看看吧。”

等不及医院再派车，杜城简单跟杜倾交代了两句把沈翊安置好，带上医生，开车去了医院。

但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而到医院后不久，沈翊也开始慢慢转醒，不再是无知无觉的深度昏迷状态。

杜城坐在陪护椅上，疲惫地揉着发酸的脖子，轻声问：“沈翊，你还记得刚刚看到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沈翊从被子下拿出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觉得浑身疲惫，明明没做什么，可他精疲力尽。

杜城不死心地问：“那发生什么还记得吗？”

“也不记得了。”沈翊摇摇头，反问道，“我怎么了？”

“突然晕倒吓坏我了。”杜城牵起沈翊在输葡萄糖的手亲了亲，冰冰的。

杜城问：“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来了个新同事。”沈翊诚实道。

杜城一顿，笑问：“叫什么？”

“叫……”沈翊正要回答，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他并不记得那个人，“叫……”

沈翊一阵恐慌地坐起来看向杜城，杜城心疼地拥住他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将沈翊安抚入睡后，杜城出到门外给蒋峰打去电话。

“怎么了城队？”

“看看警校那边新来的教职工是什么人？”杜城瘫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声音沙哑。

“这我知道，叫木夏，刑侦学的副教授，嘿张局组织我们明天去听他的课涨涨知识。”蒋峰有些雀跃。

“……”

“怎么了？”见杜城不说话，蒋峰奇怪道，“这人有问题？”

“可能。沈翊见过他，但是没记住，不仅样子没记住，连名字也没记住。”杜城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沈翊晕倒了，在见过那个人之后，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联系，但是太巧合了。”

“靠……”蒋峰惊了，可不是巧得要命，犹豫地问他，“城队，那明天的公共课，咱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服从安排，正好看看这真是巧合，还是他就是有问题！”

“明白。”蒋峰又说，“对了，城队，刚刚跳桥的人确定死亡了，而且，咱们的人去确认身份发现，她是刘金怡，方菲菲的朋友。”

“确认无误？”杜城攥紧拳头问。

“是的。”蒋峰语气也沉重了，最近都是怪事。

杜城说：“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明白，你也是。”

杜城挂了电话，杜倾刚好赶来，问：“沈翊怎么样了？”

杜城叹了口气：“没查出什么问题，刚刚太累睡下了。”

“是不是医生不行，我现在找几个专家来。”杜倾想都没想，立马掏出手机。

“姐，别让沈翊觉得他要死了一样。”杜城头痛地把她的手机塞了回去。

杜倾指着他的黑眼圈骂道：“他还没死你就要先垮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能撑多久？”

杜城揉揉眉心，无奈道：“最近案子有些玄乎，回头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查案、查案，案子比命还重要是不是？”杜倾气坏了。

“姐，沈翊在休息。”

杜倾愤愤道：“算了，我懒得管你。”说完，背起包包就走了。

狠话是这样说的，但二十分钟后一份丰盛的外卖被送到了杜城的手里。杜城风卷残云地解决掉，饱饭后坐在陪床椅上翻看手机里拷来的现场图。

沈翊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了，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剧烈的痛感之后是一阵空白，他抬手揉揉酸痛的太阳穴，动作惊醒了趴在床沿休息的杜城。

“醒了么？”杜城给沈翊调整病床板，又找来一个枕头给他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沈翊失笑道：“没事，看来是我得多锻炼了，最近进医院有些频繁了。”

杜城手下动作一顿，微微有些颤抖，沈翊好像连刚刚发生的事都忘记了。

沈翊不解地问：“怎么了？”

杜城给他掖好被子笑道：“是啊，咱们沈警官体虚得不行，好像碰一下就会碎，可把我给苦的，从今天开始，组织要求你多吃两碗饭。”

“哈哈哈哈。”沈翊乐坏了，故作严肃地说，“报告城队，保证完成任务！”

因为查不出问题，沈翊也不喜欢呆在医院，所以杜城就去办理出院手续，把人带回家了。

两人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杜城催促沈翊去洗澡，他则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点好外卖又给沈翊热了杯奶，等他洗好出来就递给他。

喝完奶，杜城给沈翊吹头，沈翊问：“这案子还是没有眉目吗？”

杜城叹口气，说：“还没有，连嫌疑人都没有。”

沈翊说：“最近都在忙上课，明天我没课休息，想去看看现场。”

“一会给你看照片。”杜城关掉吹风机，扒弄着濡湿的柔软短发。

沈翊也不执着，点点头就同意了：“行。”

这会儿外卖也到了，两人一边拆来吃，一边交流案件内容。

“第一个死者是方菲菲，酒吧的小姐，何溶月说是因为酒精过量造成酒精中毒，在身体极疲惫的状态下，活活吓死了。第二个死者是刘金怡，目前是无业状态，方菲菲的朋友，从人行天桥上跳下，送去抢救的路上身亡，目前定性为自杀，但理由不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