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蔺信焦急道：“但是他……”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音色低沉：“蔺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是我需要你这样做，你明白吗？”

“你会杀了他吗？”

“不，我不会，至少目前不会。”看不清样貌的男人笑道。

沈翊悬浮在半空看着他们，他的视线顺着蔺信的活动轨迹移动，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氧罐，里面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惊恐间，沈翊发现自己居然进到了水氧罐里，没有氧气罩的他呛了好多口水，挣扎间他坠入漆黑的海底，看不清样貌的男人笑着说：“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喝哈！”

沈翊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是熟悉的环境，他已经到家了，窗外的天早已黑透，沈翊不知道，那只是梦，还是他的记忆。

“醒了？”杜城推门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怎么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见沈翊不说话，他捏了捏沈翊的手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翊摇摇头，肚子咕噜咕噜响的很及时，杜城哈哈大笑着说去给他端粥进来，杜城走后，沈翊看着发颤的手，尝试握拳，却感觉不到一丝力气。

“那三个孩子找到了吗？”沈翊坐在床上，张嘴吃下杜城喂过来的粥问。

“何江海跑了，张真予失踪，向秋月，疯了，现在在疗养院里。”沈翊沉默了，杜城在刚知道消息时也很震惊，差点掀了桌子，他夹了块肉送到沈翊嘴边。

沈翊默默张嘴吃下，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瓷勺碰撞瓷碗的叮叮声，沈翊突然问：“我能去见见向秋月吗？”

“当然，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带你去。”

杜城又哄着他吃了几口，沈翊不想吃了，摇摇头，轻推开杜城喂过来的手躺回了被子里，杜城没再强迫他。

沈翊很快就又睡着了，杜城给他掖好被子才关房门离开，收拾干净卫生他在脑中反复回忆案件细节，到底被他遗漏掉了什么。而三个人的过往似乎也有些诡异的干净？是谁抹去了他们的曾经？

三场命案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吗？按照推理，向秋月对应方菲菲，张真予对应刘金怡，何江海则是对应蔡明国，但是白书却曾见过张真予出现在方菲菲案发现场。

在犯案时间上，轮流扮演“鬼”是合理的，而三人相识也应当是成立的，但为什么除了何江海，另两个都出了意外？难道三人互相并不认识，只是被凶手聚在一起接受安排？

不对，沈翊说过，向秋月在装扮鬼时特意画了妆，可是走访间并没听说向秋月有兄弟，也没听说他们一家还有什么亲戚，近六年里也没有人来报失踪，所以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又是什么人来接走了何江海？

杜城揉了揉太阳穴，翻开存在手机里的画像图，三张左右滑动着，烦躁间不小心将手中的图片放大，手机上的半张脸给杜城无限熟悉感，他似乎见过，脑中不停闪过这两天见过的面孔，但始终想不起来，他叹息一声，他要是沈翊就好了，杜城瘫仰在沙发上。

房门突然打开了，沈翊站在晦暗不明的房间中，神色淡漠而僵硬，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杜城，杜城缓缓坐起身，也定定地看着沈翊，两人都没有动。沈翊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而杜城则是不敢叫醒他。

他今天下午去看向秋月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心理科，刘金怡莫名跳桥、蔡明国诡异的死法，以及沈翊当时的异常反应都让他觉得是催眠，沈翊很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催眠了。

从心理学德高望重的教授口中得知，北江中能于无形之中将人催眠的催眠师只有一个，叫项成渲，只是这个人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虽然杜城并不确定沈翊是不是真的被催眠了，但是他也不敢赌，因为这些异常举动真的是催眠，而地贸然强行把人叫醒是会疯的，就像向秋月。

对方很强，杜城必须尽快找到催眠的人，否则沈翊会永远受这一道催眠控制，更加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催眠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催眠指令是什么。

第二天，沈翊早早就从杜城怀里醒了，他轻轻拿开腰上的手去阁楼下的画室呆着。

他握着笔站在画布前，他已经很久没画画了，昨天的梦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隐约记得有个飘着白色窗帘的窗台上有一盆兰花，一处升到最高时摩天轮外的霓虹夜景，还有一个长满粉色蔷薇的古老庄园。

沈翊顺着梦的记忆画出一个又一个场景，但是他并不记得他曾经有去过这些地方。

“叩叩”敲门声后，杜城推门而入，沈翊回过身去看他，杜城看到散落一地色彩明亮的画，以及沈翊身后巨大画布上正热烈盛放着一簇簇蔷薇花，而站立其中的他却像一个濒死的人，面色惨白。

杜城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他，沈翊哑声道：“杜城，我好像有别人的记忆。”

“……”杜城无法回答，只是将他慢慢抱紧。

“我最近总是想睡觉，明明睡了很久，但是醒了却还是很累，因为梦里的我在过另一个人的人生。”沈翊疲惫地说，“我知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刘金怡的事我肯定忘了什么，甚至更早之前我的记忆就不准确，我知道，你怕我害怕所以没有告诉我，但是我能感觉到……”

“但是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我对事物与人的感知跟以往不同，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被取代。”沈翊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杜城，我可能会变成一个不认识你的陌生人。”

杜城身躯一颤，继而坚定地说：“不会的，就算你忘记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翊掌心传来杜城的温度，他靠在杜城肩头，攥紧他身上的衬衣，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去见见向秋月。”

“好。”杜城没有丝毫迟疑。

今天的早餐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沈翊收拾挎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分装袋，袋子里有一张纸条和一把奇怪的钥匙，他打开袋子拿出字条看。

“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杜城拿着车钥匙走出来对沈翊说。

沈翊说：“我们可能得先去一趟龙华小区。”

“怎么了？”杜城走过去问。

沈翊把纸条递给他说：“有人给我的，也许是有什么想事情让我知道。”

杜城看了一下沈翊递过来的纸条，只有一个地址：龙华小区E栋六单元8－808室，他皱了皱眉头，向秋月家也在这个单元楼，不过她在六楼。

“行，我们现在过去一趟，我先给蒋峰发个消息，让他带木教授去一趟蔡明国的现场看看。”说着他给蒋峰发了条语音，拿起沈翊的包跟在他后面出门。

驱车赶到小区后发现消防车也在那里，杜城定睛一看，发生火灾的地方居然就是他们要去的808室，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暗骂一声，真是活见鬼了。

沈翊也面色凝重，他们似乎一直比对方慢一步，杜城下车去跟消防队交涉了一番又走回来，刚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电话铃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局。

“杜城！你这小兔崽子这次的案子怎么拖了这么久？你也连着两天没回局里打卡了，一点纪律都没有！”张局响亮的声音就算不开扩音器，副驾驶上的沈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张局，这案子没那么简单。”杜城推开车门下车说道，“这些天我们一旦发现新线索就会被他们剪断，昨天小马他们在追何江海的时候还遭遇车祸，我带重要的人证回局里又遭到枪击，谁能想到一个方菲菲会引来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这事已经引起民众的恐慌了，就算方菲菲案你还不结，那刘金怡和蔡明国呢？就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