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新区，有海，有草地，往北一公里左右有个荒废许久的破旧庄园，庄园的围墙长满了蔷薇花，而且那附近刚好有一家私人医院。

杜城立刻联系了蒋峰，报了地址让他整合队伍过来支援，再向路海洲说明情况，毕竟凤凰到滨海新区太远了，路海洲就是会飞也要一两个小时，而且孙志彪在抓捕中追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

驱车半个小时，杜城到了庄园附近，他摘下耳麦，扔在车座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庄园很黑，杜城左手打着手电，右手握着枪，小心地摸了进去。

庄园里很荒凉，奇怪的是明明野草都枯死了，但是蔷薇花却开得异常热烈，像是精心养护的样子。

地上有很新鲜的踩踏痕迹，虽然很浅，但很显然确实有人刚刚来过这，杜城慢慢进到房子里，家具上都盖着白布，年久失修的楼房在风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好像在同风低语。

一楼的地板上并没有明显的行走踪迹，杜城轻声上到二楼，他率先打开了最近楼梯口的一道房门，房内挂了很多画，显然这是一个画室，有几幅不论是角度，还是笔触都跟沈翊画的十分相似，要不是他才看到过沈翊的画，他都要怀疑了。

杜城离开了这个房间换了下一个，另一个房间很干净，看来时常有人过来打扫，房内设施还很齐全，衣柜、书架、床铺、书桌，桌上有许多关于美术的书籍，看得出这个房间的主人还是个学生。

杜城现在没时间多看，赶着去下一个房间，二楼最后的一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地板布满尘埃，墙上挂满蜘蛛网，杜城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转身去往三楼。

庄园外。

一道声音问：“你真的要烧死他们？”

“怎么，难道你不舍得？你不要忘了，阿彧是怎么死的。”另一道声音说，“让他们死一起，都是我仁慈。”

“如果他们没死，那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以，但是他活不下来的。”那道声音得意道。

杜城上到了三楼，三楼是个阁楼，只有一间上锁的房间，木门上还有明显的新鲜剐蹭过的痕迹，在这，杜城眼睛一亮。

接着，杜城听到了大门被上锁的声音，他心中一惊，端起手枪砸锁。

刺鼻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是汽油味，对方想烧死他们。

终于砸开了，杜城进去的时候沈翊正盖着被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看不出起伏，杜城慌忙去探听他的呼吸，感觉到细微的呼吸声杜城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沈翊，沈翊你醒醒。”杜城轻拍他的脸，希望他能找回一丝意识。

哪知沈翊蓦地睁开眼睛，弹坐起身向杜城腹部捅了一刀，刀刃完全扎进杜城的腹部，沈翊眼睫毛一颤，杜城一把推开他，捂着腹部踉跄起身。

沈翊并没有下一波行动，只是两手握着沾满血的刀，血滴落在他的手上和裙子上，而他也只是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阁楼外的月光照进来，他的眼睛死气沉沉，整个人看起来无知无觉，杜城立刻意识到沈翊是不清醒的。

外面已经烧起来，杜城在楼上看到对方开着车走小路离开了。

杜城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沈翊”，沈翊果然猛地站起身又朝他刺了一刀，看来指令词是沈翊的名字，但是之前并没有什么作用，看样子指令词是刚刚改的，而指令也是刚刚下的，这么短时间内能下一道催眠，对方不是一般的可怕。

这次杜城躲开后直接一手刀劈晕沈翊，看着晕在自己怀里的人，杜城心中五味杂陈，此情此景明显是对方想让沈翊杀了自己。

杜城一把抱起沈翊，本想从一楼冲出去，但是没想到火烧得太快，一楼已经全部烧起来了，根本下不去，杜城把沈翊放回床上，用手枪敲击阁楼木窗的四个角，最后狠命一踢把窗踢开了。

他重新抱起沈翊爬出房间上到房顶，抱着沈翊坐在阁台上等着蒋峰他们快点来。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肯定已经跳下去了，但是他现在有沈翊，他把身体有些发凉的沈翊又抱紧了一点，心中隐隐后怕，如果他没坚持过来，明天估计就找不到沈翊了，甚至可能以后他都找不到沈翊了。

刀口很深，血流个不停，杜城意识已经开始混乱了，而笛鸣声恰好响起，他松了口气，端坐着抱死沈翊昏死了过去。

“快联系消防来救火！”蒋峰大声呼喊道，“在那里！他们两个在房顶上！”

等杜城醒过来已经是医院的天花板了，他看到旁边陪护的路海洲，坐起来问：“沈翊呢？”

“在其他病房。”路海洲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杜城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自己旁边的空床问：“这里不是还有病床？”

路海洲沉默了一会，说：“等你好了，你再自己去看他吧。”

杜城想都没想就掀开被子要下床，路海洲一把按住他，说：“你的刀口还没有愈合。”

“在哪？”杜城盯着路海洲问，“沈翊，在哪儿？”

路海洲放开手，回答：“506……”

杜城愣了，五楼和六楼是重症病房，心都凉了一截，难道是他昏迷后失手把沈翊摔下去了？

看杜城捂着伤口走得艰难，路海洲上前搀扶着他去到电梯口，两人一起去了沈翊病房。

“他身上没有任何致命外伤，除了你的血，甚至连轻伤都没有，但他的生命体征就是很弱。”路海洲说道。

看着心跳微弱还需要使用呼吸机的沈翊，杜城颤声问：“为什么？”

路海洲说：“医院还没查清楚，也许过几天沈翊自己就会醒了，也许沈翊再也不会醒了。”

“那些人呢？”杜城问。

路海洲说：“孙志彪已经抓到了，但是你说的周易我们并没有追到，其他的还没有什么线索。”

杜城看向他，问：“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舞会的宾客名单呢？那个U盘呢？”

“宾客名单都是面具代名词，没有宾客身份信息。”路海洲解释道，“U盘，也只是孙志彪个人的黑色产业数据，并没有其他的证据线索，就真的算有，可它也不足以佐证什么。”

杜城都气笑了，说：“行，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杜城……”

杜城摆摆手，不想再听他说话，路海洲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扭头走了。

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月接一个月，转眼间，北江都入冬了，沈翊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七夕长相思，长相守

沈翊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多方法都试过了，却没有任何起色。

“我下班回来了。”下晚班的杜城照常来到了医院，推开门便说，“今天还好吗？”

“滴——滴——”

安静的病房里，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机器声，杜城站在床边看着沈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沈翊的心率是平稳的，一如既往的低。

杜城轻抚沈翊眉眼，笑了笑，说：“我去接盆热水给你擦身子。”

沈翊依旧沉睡着，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如果说植物人脑电波活跃，对外界还有感知，那沈翊大概是个活死人，极低的脑电波，极低的心率，无任何外界光源反应、痛感反应，比重度昏迷更为严重。

杜城端着热水坐到床边，一边给他擦身子，一边和他说这一天发生的事。

“今天我和蒋峰去做走访，问到了监控，想着你要是在就好了，你肯定很快就可以画出来……”杜城给沈翊擦完身子给他擦手，笑说，“不过，我可是杜城，抓个贼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是吧？”

“蒋峰和李晗已经谈恋爱了，说是年底订婚，新年结婚，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好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杜城贴着沈翊的手，小声道，“快点好起来吧，沈翊，我真的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