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陆成江得意的声音：“许久不见，杜警官，还得麻烦你跟着我的父亲共用一处，安静风干。”

杜城摸索着，问：“这具尸体是你父亲的？”

“啊，是的，至少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陆成江如实回答道。

“我其实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把他骗过来的？”杜城又问。

陆成江略微不悦道：“哼，你现在在我的手上，少在这审讯我一样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杜城也不生气，说：“你来看过他的死状吗？”

陆成江：“……”

“没看过？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最恨的人死后是什么样子吗？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有吃有喝的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是漆黑的如地下室的环境？还是狭窄如方箱的空间？抑或者其实是知道你们还活着这件事情？”杜城突然笑了。

“用不着你管，我抓他来就是要他死的，而我，有的是办法折磨死他。”陆成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也是，幼稚是幼稚了点，但也还算管用吧，用环境攻破人的心理防线。”杜城说，“对了，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你就是弟弟吧？”不等陆成江回答，杜城自顾自地说，“毕竟你怎么装，都装不像你的哥哥，他还是更成熟些，处事也更狠绝。你说，你们明明就差了一分钟，但你怎么会比他差这么多？”

“你少胡说！”

“你看，你不仅没有你哥哥头脑聪明，还没有他冷静理智。”杜城说，“你现在用的一切都是你哥哥的吧？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财产，你只不过是寄生在他影子里四肢健全的虚假的个体罢了。”

“你的一切全都是假的，连你都是，你根本就是一个活在你哥哥阴影里吸食人血的寄生虫罢了！”

“杜城！！”陆成江怒了，语气阴森，“我一定要你死！！”

杜城嗤笑道：“那你倒是来啊，躲在监控器后面窥屏算个什么事？”

陆成江看着电脑屏幕上监控镜头前砸过来的拳头，下一秒，整个屏幕都是一片黑白雪花，最后彻底黑屏。

黑漆漆的空间里，杜城单凭着陆成江说话的方位判断隐藏的摄像头机位，并将它锤烂。

“该死！愣着干什么？去抓住他！”陆成江冲着门外的彪形大汉愤怒的咆哮，两个大汉不敢反驳，立刻跑离监控室。

杜城摸索着拆卸掉墙上狭小的风口铁网，可能拆的太急还划破了手，但也看不清楚，拆卸完毕缩身爬进管道里，艰难地匍匐前移，根据他和陆成江谈话的语音质感猜测他应该是在比较空旷的环境里的。

如果他没记错，整个LK比较大的环境就只有蔡国明的办公室，当时看到的图纸显示办公室在四楼，通风管道肯定是没办法连接到四楼，但至少应该是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果然，杜城很快就爬到了通风管的尽头，用脚大力蹬掉网片顺势划出管道，整个空间也是昏暗的，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七八个形似水氧罐的柱形罐整齐的排列着，地上鲜红又奇异的阵图，就像正在举行一场诡异的献祭仪式。

里头都是一些相貌清秀的青少年，模样看着十二到十八岁不等，按理说这些应该是已经彻底失去自主意识而剩下的躯体而已，但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分别对应的仪器上正显示着微弱的心跳。

“你觉得好看吗？”

一道低沉地声音传来，杜城警戒地看过去，四四方方的门口，一个男人自己推着轮椅的轮子进来，这是另一个陆成江。

男人神态自若地坐在轮椅上，淡漠地看着杜城，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哥！”另一个急躁的声音从黑洞洞的门外传来。

“哈，你还真在这里，”来人笑了，讥讽道，“啊，那个家伙也是到了这里后疯了。”

看着眼前一坐一站，身形与外貌一模一样的人，杜城一下子就懂了。

一般畸形儿都是近亲生子，这类婴孩各方面都可能会出现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或异常或超常，显然，“陆成江”有着异于常人的智商，但是也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形态畸形。

杜城还没说话，只见一个西服保镖拖着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周易进门，然后附到坐着的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杜城看着西服男将周易扔进那口装满福尔马林的池子里。

“扑通”

杜城几乎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跳下去捞周易，但是那池子比眼睛所能看到的还要深很多，杜城眼睛生疼，那种痛感使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万幸，在他呛气之前抓住了周易。

杜城拖着周易拼命往上游，等两人露头的瞬间就被口枪指着，他拽着周易的后领，不咸不淡地对着坐着的人说：“开枪吧。”

西服男都愣了，一方没有下令，一方没有执行，一时间空气都寂静了，杜城冷笑一声，把周易拖出池子。

“哥！”陆成江急红了眼，男人却只是抬手他便不再敢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对杜城说：“你这种人，命可真硬。”

杜城没有回答他，扶正周易并捶打着他的胃部，逼迫他吐出可能不小心吞入的福尔马林，周易果然呕出了些液体，眼睛艰难地睁开，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双胞胎二人，也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杜城，小声哀求道：“孙、孙广灿，杜队长救救灿哥……”随即，又晕倒在地。

杜城听到了，但也已经自顾不暇了，他看着两个没差别的恶魔。

“他就交给你了。”男人对西服男挥挥手，示意他把自己推出去，陆成江则看着杜城露出诡异地笑。

另一边，指挥车上。

“路队！找到了！”技术人员高兴道，“我们定位到沈警官的具体位置了！计划可以进行了！”

“很好！各小组注意！立刻开展抓捕和营救计划！”路海洲激动道，“务必救出沈警官，抓住陆成江。”

杜城沾满福尔马林的皮肤已经出现剧烈的灼烧感，眼睛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空气里刺鼻的味道更是让他头晕作呕，周易的情况只会比他更糟糕，两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都得死。

陆成江掏出一把单刃匕首，悍然对杜城发动攻击，看着直刺心脏的刀尖，杜城朝右侧身同时去抓住他的手，陆成江见状用头猛地砸向他的脸，疼得杜城松手退了好几步，他几乎感觉自己鼻梁都要断了。

“嗤，我不是我哥，我只想让你们死，但是他总是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哥呢？”陆成江说道，“无所谓真假，反正你认识的沈翊都会在今天死去。”

“你没听过吧？”陆成江举着匕首走向周易，说，“心脏微弱跳动的声音，你没听过吧？你只能无能为力的听着它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最后变成一条直线，所有的仪器都发出尖锐的声音，警告你。”

杜城晃着脑袋冲向陆成江，将他一把撞开，接着跟他扭打在一起。

陆成江虽然不会武，但架不住他狡诈阴险，回回下手都挑着杜城的旧伤口下手，疼得杜城龇牙咧嘴，却还是绞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眼看着陆成江都已经翻白眼了，挣扎的力度也小了，可杜城手劲刚一松，他就捡起掉落的匕首朝着他的腰腹快狠准地捅去，杜城见状，连忙翻滚着躲开，却还是在腰间被划了一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们警察真是奇怪，我可是杀人犯啊，你在犹豫什么呢？”陆成江揉着脖子，突然泪流满面，神情诡异，“如果我这样的人，你们都能救，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你们为什么不先救救他，你们为什么先救那个杀人犯？”

杜城捂着冒血的伤口说不出话，陆成江的眼泪已经收住了，步步紧逼地对他说：“啊，所以你可以为了先抓住我，让我伏法，放弃救你的沈翊，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成江笑得面目扭曲，举起一个遥控器，说，“杜城，你没听过心跳停止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