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揪住及川的袖子，脑子嗡嗡的，好像也有人在里面放烟花。

此时，一轮烟花完毕，世界安静了一瞬。

及川彻放开了花鸟。

他轻轻喘息着，先笑了一句花鸟怎么不会换气，又抽空看了一眼滚落到地上、沾上了沙粒的苹果糖一眼，声音有点沙哑：“抱歉，等下再给你买两根——”

他低头，看着花鸟兜的眼睛，表情认真：“花鸟，我们缔结契约。”

“正式的，恋爱契约。”

“谢谢你布置的这一切……”

及川彻很惭愧。

在脚下的魔法阵亮起的这一瞬间，他就彻底反应过来这两天的怪异是怎么回事了。

他居然在花鸟暗地里忙活的时候，为花鸟冷落他而伤心，埋怨花鸟不理睬自己，甚至怀疑花鸟的心意。

他真的……太差劲了。

希望他能有在将来慢慢补偿的机会。

及川彻又抱住花鸟，这一次，他小心地用手垫在花鸟的后腰处，避免他再次撞到栏杆。

第二轮烟花开始升空。

沙滩上的人群在为天上的景观赞叹，没人知道高处的一个露台上，有一个契约正悄然形成。

脚下是闪闪发亮的魔法阵，头顶是梦幻的花火。两位少年交换气息，在烟花在最高处炸开的震响里，热切地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冰凉的栏杆都被及川捂热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搭在花鸟腰上。另一只手，捧住花鸟的脸颊。

花鸟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唇上还沾着水光。两颊绯红，一橙一蓝两只眼，意识朦胧地看着他。

绚丽缤纷的火光倒映在荡漾的海面上，也倒映在花鸟的眼里。

对于及川彻来说……这双眼睛比大海和烟花更美丽。

第94章 海边集训（11）

这场烟花实在太过绚丽。

天空和海洋的界限被无限模糊，从上至下，延伸成广阔无际的深蓝画布，被浓墨重彩的烟火肆意涂画。

花火绽放的声音在天上炸响，青城的选手和稻荷崎的选手碰巧在沙滩上汇合了。

打了好几天的交流赛，还住在同一个民宿里，经常互相蹭对方的饭吃，两个学校的选手早就混熟了。

汇合后，他们非常自然地组成了一支更大的队伍，一边看烟花，一边相互分享刚才在街道上买到的小玩意儿。

烟花炸开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们只有在每轮烟花升空的间隙才能说话，不然就得趴在对方耳边大吼，对方才能听见。

现在刚好就是可以说话的好时间。

宫侑正在啃章鱼烧，瞥了一眼青城的选手，口齿不清地问：“尼萌队唔里似不似少了俩楞？”

“你好歹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啊，”宫治帮他解释了一下，“他说的是你们队里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花卷贵大点头：“对，刚才及川和花鸟被挤没了，不知道现在去哪里了。”

“岩泉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岩泉一：“不知道。”

花卷贵大：“可是你一脸‘我知道，但别问’的表情诶！”

既然你这么懂，那还问什么！

岩泉一把手上最后一个鲷鱼烧塞进花卷贵大嘴里，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

“都是高三生了，就算走散了也会自己找地方看烟花，不用管他们。”

鲷鱼烧很好吃，花卷贵大勉为其难闭上嘴，没再追问。

岩泉一在想的却是：那俩人现在在干的事情，是能说的吗！

刚好下一轮烟花也开始升空，这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没人会再去关注消失的那两个人。

岩泉一松了一口气。

但他没想到，这口气很快就会重新噎回来——

在烟花大会结束、一行人回到民宿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岩泉一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前面两个人手拉手的背影。

如果他正在喝水，他一定会直接把水给喷出来！

岩泉一头皮发麻，立刻停下脚步，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应该用什么理由把后面这堆人给支开。

真是的，这两个人也太大胆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听到脚步声的花鸟就先回过头来，叫了他一声。

“阿姆斯特朗。”

“没事的……感觉已经到时候了。”

什么意思……？

岩泉一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本来打算按在门板上让其他人先别进来的手也松开了。

后面的人就说说笑笑走进来。看到花鸟和及川就站在里面，花卷贵大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原来你们已经回来了啊，刚才我们还在说要是等不到你们，就把你们的份给分了呢——”

他们在摊子前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呢！要是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哝，给你。”

花卷贵大把装着鲷鱼烧章鱼烧等小吃的纸袋子递给及川彻，好奇地看向了他的另一只手——

宽大的袖袍之下，那只手正和花鸟的手交握。

花卷的心底浮现出了淡淡的怪异，大脑却一时没处理好这条信息。

是真心话大冒险或者什么惩罚吗……？他有些迟疑地想着。

及川这家伙，今晚的笑容好像有点奇怪啊？

这眼睛眯的，得意的情绪都要淌出来了。

然而这好像是个错觉，那个轻飘飘的笑很快就消失了，在向他道完谢之后，及川彻就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

“大家，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说。”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和他身边的花鸟，以为队长要宣布什么排球部上的事情了。

没想到花鸟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先一步开口：

“我们在一起了。”

“感觉一直瞒着大家也不好，所以就特意找个时间说一下……”

“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花鸟就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大家的反应。

会诧异吗？

会讨厌吗？

会排斥吗？

其实主动提出来要公开的人是花鸟。

及川充分尊重花鸟的意见，花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不会逼迫。

但是花鸟觉得……既然已经正式订立契约，那就不能一直瞒着大家。

他们明明是堂堂正正缔结过契约的人，却搞得好像地下恋情一样。

所以，在烟花大会结束、世界重归寂静之后，他们就尝试着在外界手牵手，沿着楼梯慢慢往下。

花鸟本来以为如果自己和克莱斯特牵手的样子被人看见，他会感到无所适从。

但其实没有。

心脏已经被软绵绵、甜津津的情感填满了，再也挤不下其他的情绪。

他们享受着夜风，静静听着下方未散的喧闹。

他们在路上还遇见了一个深蓝发色的少年和褐绿发色的少年，两个人并肩往上走，和他们擦肩而过。

花鸟兜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发型有点眼熟，下意识地回头。

及川彻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

“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从海里冒出来的长得很像影山的人。”

“哇……”花鸟惊叹。

在朦胧的夜色里，看起来真的很像！原来影山也有二重身嘛！

他们继续往下走，又遇上了一群少年。

大概有四五个人，热热闹闹地谈论着弓道的事情。

在及川和花鸟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比较敏锐的少年将目光停留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一时没有移开。

“怎么了吗，静弥？”他的同伴问他。

“没什么，”竹早静弥摇了摇头，“刚才看见了一对有趣的人。”

他笑道：“是很有勇气的人呢……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还是祝福他们。”

及川和花鸟没有听到他的话，他们已经走远了。

行走在热闹未散的人群中，走过脚印交错的海滩，最后回到民宿。

再然后，他们就向大家公开了。

……

短短三句话，带给青城众人的震撼程度比昨天两位中二病的历史性会晤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