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中年帅教练把视线停留在场中那位橙发少年的脸上，停留在那双异色的、专注的眼睛上。

**

最终这场比赛，结束在了花鸟的快攻上——是的，伊达工业虽然是后拦网，但是反应极快，确实不容易被普通快攻甩开。但只要……他们配合的速度比拦网的反应速度更快就可以了。

伊达工业逐渐熟悉着他们的进攻路数，他们又何尝不是在逐渐熟悉着伊达工业。

甩开拦网！

排球砸在地上发出重响，一锤定音。

记分牌停留在了25：21上。

其实花鸟落地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岩泉一搂过去狂rua了一通头发，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是赢了。

这是花鸟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获得胜利。

怎么说呢，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伊达工业是个很好的对手。

花鸟兜的脸颊还是很烫，烫到他有些恍惚。

剧烈的喘息，胸膛的起伏，心脏的跳动。

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是喜悦吗……是喜悦吧。

耳边也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填满了，可能是欢呼声、喝彩声、广播的播报声。

忽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混乱嘈杂的声浪，直达他的耳边。

“小花鸟。”

花鸟兜侧头，发现及川彻正对着他笑，表情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眼神却没有轻浮的感觉。

他很认真。

及川彻问：“赢球的感觉，怎么样？”

刚才他可是特意把最后一球托给花鸟打的呢！

花鸟很少提他国中时的排球部怎样，也从来没解释过为什么最开始他会有那种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该怎么融入一支队伍的惊惶感。

知道他不愿意说，大家也不会逼迫他。

及川彻只是想用这场比赛向他表明：

来到这支队伍，好好打球就行，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啦。

我会给你托球。

就像给小岩托了十来年的排球一样，我会把这段时间的缺席，全都补回来。

花鸟兜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先是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默默瘪了瘪嘴。

米格尔那什么邪魅娟狂冷酷无情的霸气人设他不要了！

橙色的眸子融化成流淌的蜜糖，蓝色的眼也被润湿，像是一汪泉水。

呜呜呜，他好感动，克莱斯特对他好好！

及川彻突然有点小慌：“诶诶诶，等下还得列队握手，你可别哭！”

他才想起来，花鸟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天赋异禀能像喷泉一样喷眼泪的小哭包啊！

第24章

春高篇（7）

花鸟最终还是把眼睛哭成了一对荷包蛋……嗯，两边都有点肿起来了，双黄。

眼泪跟泡泡一样噗噗噗往外冒。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边哭他还边感动地喊：“克莱斯特！！”

另一边被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拉着拖过去rua头发的岩泉一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犀利的视线扫了过来。

及川彻动都不敢动：“小岩……我说我不是故意把小花鸟惹哭的你信吗？”

岩泉一冷漠脸：“哦？”

及川彻挣扎：“我只是替组织表达一下对花鸟的关怀！”

岩泉一本来还绷着脸想说什么，结果看到花鸟的哭相实在太豪放了，跟今天赛场上的形象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差。他没忍住，低头捂住了嘴。

及川彻：“小岩你绝对笑了，你绝对笑了吧！！我要告诉花鸟你嘲笑他！”

花鸟：“呜呜哇哇哇……”

花卷：“哈哈哈哈哈！”

**

胜者这边鸡飞狗跳，败者那边，气氛一片沉重。

不管对手是谁，实力强弱，输掉比赛，总是不甘心的。

伊达工业的大家一时都没说话，摇摇晃晃地起身，集队站好。

二口坚治很自责：“当时如果不是我的手松了……”

如果他能继续保持三人铁壁的优势，就可能在那个关卡上多拿几分；而如果他拦下了岩泉一的扣球，青城也不会士气大涨，一路高歌……

结局，有改变的可能。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总归还有希望，比让比赛直接砸在他手上来得好。

镰先靖志表情不悦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那双大手抬了起来……

二口坚治还以为他要敲自己脑袋，一时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他们平时就爱针锋相对，可现在他理亏，不敢反抗。

结果，脑袋上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是后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身侧传来一声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二口你也有今天！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声大笑像是一个开关，改变了伊达工业原本那沉重到几乎要凝滞的氛围。

二口坚治不高兴了——他果然还是受不了镰先靖治的嘲讽！

他额头青筋蹦起，瞪了上去：“哈？！——”

另一边的茂庭要这时候也顾不上哭了，指挥道：“喂青根，把他们分开！”

教练追分拓郎笑着摇摇头。

这样也挺好的。

哭哭笑笑，鸡飞狗跳的，把情绪外放出来，不正是少年们该做的事吗。

闹完之后，大家还是迅速整队，到网前与对手握手了。

青根高伸的对面正好是花鸟兜。

这位沉默的副攻低头看向对面这个比自己矮一大截的人，目光落在了那双眼眶还有些红的眼睛上。

跟比赛时的冰冷锋锐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现在的13号眼睛湿湿漉漉的，看起来甚至有点软弱。

像是对亲近的人毫不顾忌地翻出肚皮的猫咪一样，露出自己柔软的内在。

刚才他们这边光顾着伤心了，另一边发生了什么？

青根没继续往下想了，因为他们已经握手了。

粗糙宽厚的大手握住了相比起来小了一截的手，青根高伸还是觉得有点奇妙：这个人明明不够高大，手也偏小，是怎么做到每次拦网都那么完美、那么酷的？

如果问起今天的比赛失利给青根高伸带来了什么，除了不甘，大概还有一个新领会吧——

千万不要瞧不起个子小的人。他们灵活、弹跳力强、动作标准，也可能在球网前的空中战中占领一席之地。

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值得他追逐打败的对手。

青根高伸很少说话。

现在他却低下头，认真地说：“明年，我会赢。”

这是一个郑重的约战，也是对他自己的约定。

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花鸟却：“呜呜呜。”

青根：……？

对面是不是根本没听到？

要不再说一次好了。

可等青根高伸想再开口时，他们已经握手完毕，散向场地的两边了。

啊，好遗憾。

**

幸好离场时他们又在走廊上相遇了。

胜者和败者狭路相逢，本来就是件挺尴尬的事情。

青根高伸还擅自离队，朝着对面走去。

操碎心的男妈妈茂庭要：！！！

“青根回来！”

哎哟这老实人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

可青根已经走到花鸟前面了，一个人跟一群人对视的样子有点像挑衅。

青城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为高大的拦网，猜测他想要说什么，包括花鸟。

花鸟兜已经不哭了，现在还戴上了眼罩，遮住那只老是让人感觉很水润的蓝眼睛。

他怎么感觉对方是在看自己？花鸟眨了眨眼。

青根的表情太严肃了，加上本身长得比较凶，乍一看就像是在恐吓人。

没有了摘下眼罩时的酷炫狂霸拽气场buff加成，其实花鸟还是挺怕这类长相凶神恶煞的人的。

嗯……可能跟他以前被堵过墙角有关系。

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花鸟缩在了岩泉一的身后。

啊，他绝对不是害怕了！他只是第一次发现阿姆斯特朗骑士的肩膀这么宽厚可靠！想找个好角度多欣赏一下！